太混亂了,雲遊想。
他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欺騙陸寒山的,只是他真的沒有做好跟陸寒山坦白的準備。
不僅僅是陸寒山,爸媽那邊兒他也沒想好要怎麽說,甚至自己這裡,他都沒想好要怎麽交代。
彩超的結果就放在雲遊的手邊兒,掛號的憑條也還在褲兜裡塞著,但雲遊就是有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醒來以後,世界就會恢復如初。
隔著電話的聽筒,雲遊的聲音顯得有些縹緲,陸寒山的語氣於是更急切了一些,問他:“你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去找你。”
“我不都說了讓你不要來了嘛,”或許是因為心虛,也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雲遊的嘴唇張了又閉,沒忍住,對著陸寒山發了火,“你幹嘛一直要過來啊?就這麽不信任我嗎?”
“我、我沒有……”陸寒山很少聽到雲遊用這種語氣說話,不自覺地磕巴了一下,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雲遊,我只是在擔心你……”
“不用擔心我,我很好。”雲遊的語氣更冷漠了有點兒,說,“不要來醫院裡找我。”
“……好,我知道了。”電話那邊兒,陸寒山沉默了片刻,試探著問道,“那我先去酒店放東西,等你回來了我去你家找你,可以嗎?”
“我、你……”雲遊的嘴唇張了又閉,最終輕輕地歎了口氣,說,“你先去酒店吧,等我回去了去找你。”
原本雲遊還想拒絕的,可陸寒山的語氣太委屈了,可憐巴巴的,讓雲遊根本不舍得對他說一點兒重話,自然也不舍得拒絕。
算了,雲遊想,見面就見面吧,他也挺想見陸寒山的,只要不讓陸寒山知道自己心臟的事情,其他什麽都好說。
掛斷電話以後,雲遊把彩超報告單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褲兜,又把掛號的憑條當場丟進了旁邊兒的垃圾桶,確認沒有留下什麽證據,這才安心下來。
兩大瓶水很快就輸完了,拔了針以後,雲遊先回家了一趟,把彩超單子放回了家,這才重新出門,到了陸寒山定好的酒店。
酒店就是陸寒山常住的那個,雲遊已經來過很多回了,然而站在房間門口,雲遊還是猶豫了好久,這才終於敲響了房門。
畢竟兩人剛剛才鬧了一通,雖然陸寒山嘴上沒說,但雲遊還是覺得他可能會不開心。
房門打開了,陸寒山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一點兒慍色,看到雲遊過來,他反而很高興地彎了彎眼眸,問他:“現在感覺好點兒了嗎?”
雲遊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了,陸寒山又說:“還站在外面幹什麽?進來吧。”
“……哦,好。”雲遊沉默了兩秒鍾,這才慢吞吞地走進了房間裡,一邊兒試探著問他,“你在幹什麽?處理工作嗎?”
陸寒山的態度太自然了,反而讓雲遊有點兒不太放心,畢竟在一起這麽久了,雲遊很了解陸寒山,知道他不是那麽輕易妥協的人。
“嗯,手上還剩下一點兒尾巴,馬上就處理完了。”陸寒山點了點頭,順勢去給雲遊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他,說,“你先稍微等我一下,大概十分鍾,我馬上就好。”
“嗯嗯,好。”雲遊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安安靜靜地在床邊兒坐了下來。
不是沒想過要問陸寒山,可每次話到嘴邊,雲遊又會重新把它咽下去,他害怕陸寒山追問自己的病情,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
十分鍾後,陸寒山非常守時地放下了電腦,坐在了雲遊的身邊兒。
“還燒嗎?”陸寒山伸手摸了摸雲遊的額頭。
雲遊心裡警鈴大作,連忙搖頭道:“不燒了,已經沒事兒了。”
“嗯,那就行。”確認雲遊的額頭不燙之後,陸寒山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又問雲遊,“明天還要去輸液嗎?”
“估計還要再去輸個兩三天,鞏固一下。”雲遊猶豫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個……這幾天你都不用陪我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行。”陸寒山很爽快地答應了,說,“剛好我手頭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我趁這幾天加加班,等你病好了,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雲遊的眼睛眨了又眨,偏頭看了陸寒山好幾眼,終於忍不住了,問他:“你不生氣嗎?”
陸寒山挑眉:“嗯?”
“就是……我剛剛在電話裡朝你發脾氣。”提起這個,雲遊還有些不好意思,訥訥地低下了頭,很小聲地補充道,“而且還不讓你跟我一起去醫院。”
“要聽實話嗎?”陸寒山問雲遊。
雲遊點了點頭,說:“當然!”
“確實是有點兒生氣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那麽躲著我。”陸寒山繃著唇角,語氣冷冷的,雲遊更內疚了,脖子不自覺地縮了縮。
陸寒山被他這幅小心翼翼地模樣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把他攬進自己的懷裡,說:“不過我後來想想,自己的脾氣似乎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我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躲過你。”
“你、你那……”雲遊十分順從地靠在他懷裡,聽他這麽說,腦袋裡閃過了無數場景,從高中到現在,雲遊撇撇嘴,有些無奈道,“你那脾氣確實,我都不稀得說,特別是高中那會兒,你經常莫名其妙地就不理我了,還得讓我顛顛兒地湊過去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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