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夏樹樂隊從來都沒有所謂的經紀人,頂著“夏樹樂隊”四個字與他溝通多日的,從來都是身為主唱的林蔚自己。
“小景,小景?”
“小景,你怎麽了?”
每次黎景心情不好,薑佚明總是第一個察覺,這次也不例外。
薑佚明環住黎景的肩膀,輕聲叫著他的名字,可黎景像是全然沒有聽到一般,雙眸緊緊盯著舞台。
只是,仔細觀察後就會發現,黎景神色恍惚、目光迷離,不像是沉浸在演出中,倒像是墜入了一場難以抽身的噩夢。
“小景,你怎麽了?”
“小景!”薑佚明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他能感應得到,黎景現在一定很不舒服。於是,他放大了聲音,不斷拍著黎景的肩膀。
“我……我有些不舒服。”在薑佚明的呼喚中,黎景終於回過神來。他勉強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向薑佚明說出實情。
薑佚明眉心緊皺,他一邊觀察著黎景的狀態,一邊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黎景不單單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哮喘,而且小時候做過幾次大型手術,不知是天生不足還是手術傷了元氣,他抵抗力一直很差。以前讀書時,黎景每年都要病上幾場,住院更是家常便飯。
所以,每當黎景有什麽不舒服的,薑佚明都異常擔心。
黎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他靠在薑佚明的肩頭,渾身止不住地發抖,顫聲說:“我不去醫院,我……我想回家。”
薑佚明沒有說話,他扶住黎景纖細柔軟的腰肢,護著他從員工通道離開場館。
走出“澎湃”後,薑佚明腳步一頓,將黎景攔腰抱起,大步朝自己的賓利走去。
上車後,黎景仍心神不定,他雙唇不停地顫抖,活像一隻受到驚嚇的波斯貓。
薑佚明俯身朝黎景的方向靠過去,替黎景系上安全帶,而後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黎景的額頭上,確認對方沒有發燒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沒急著啟動車子,而是不停觀察著黎景的情況,確認黎景沒有生病後,才決定帶他回家。
路上,薑佚明一邊開車,一邊不停柔聲安慰著說:“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賓利飛速行駛,“澎湃”的霓虹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個紅點,消失在了長海路徹夜不息的燈紅酒綠中。
夜半時分,濱海大道車輛稀少。黎景靠在沙發座椅上,久久放空著自己,直到快要到家時,才漸漸緩和過來。
薑佚明時不時用余光看著黎景的臉色,見他恢復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景,剛剛你怎麽了?”
黎景呼吸一頓,他別開頭,看向窗外靜謐而幽黑的夜色,輕飄飄地說:“沒怎麽,可能……可能是太吵了吧,唱得我胸悶。”
薑佚明沉默了片刻,沒有拆穿黎景拙劣的謊言。
停下車後,他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解下了黎景的安全帶,將對方打橫抱起。
薑佚明的肩膀寬厚而有力,他抱著黎景,每一步都走得極穩。
幽幽的木質香味縈繞在黎景的口鼻間,讓他莫名心安。
直到此刻,黎景腦海中不斷閃回的片段才終於消散。他深深嗅了一口薑佚明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心神漸漸安穩下來。
薑佚明把黎景放在臥室的沙發上,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景,可以自己洗漱麽?”
黎景點了點頭,說:“可以”。
洗漱後,薑佚明仍坐在沙發上,見黎景從浴室走出來,他站起身來朝前走了幾步,牽起黎景的手,將他帶到了床上。
薑佚明坐在床邊,久久地凝視著黎景的容顏。黎景本就生得白皙,經由熱水一熏,更顯得紅潤透亮,就像是枝頭甜嫩的水蜜桃,讓人移不開視線。
許多次他看著黎景的睡顏,總忍不住竊喜,他覺得上天實在待他不薄,讓他與黎景的命運自生命伊始就糾纏在一起。
當初,身世之謎大白於天下後,薑家、黎家鬧成了一團。薑家父母曾跪在薑佚明的面前向他道歉。
那時候,薑佚明幾乎沒什麽猶豫就接受了他們的道歉,他甚至還對自己的養父母說,自己從沒有責怪過他們。
當時,不只是李紅英與黎為民,就連派出所的民警都覺得薑佚明太過“聖父”,想不通他怎麽能這般輕易地原諒傷害他的人。面對眾人的不理解,薑佚明只是笑笑,不做解釋。
而他願意寬恕薑家父母、甚至在大學畢業後心甘情願地對薑家父母盡一份孝心的真正理由,他卻從未對任何人說出口:他知道,若非年幼的黎景生活在財力頗豐的黎家,恐怕根本活不到與自己相識,若是黎景自幼長在薑家,或許還沒到讀書的年紀,就如薑家父母整日念叨的大女兒一般早夭了。
如此想來,薑佚明甚至隱隱為薑家父母的選擇而感到慶幸。
這個念頭太過荒謬,以至於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
可沒辦法,他的心早就長在了黎景身上。對他而言,愛黎景才是最基本的本能。
就當兩人緘默不語的時候,黎景的手機突然突兀地響了。
黎景沒由來的緊張起來,他沒看床頭櫃上的手機,反而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薑佚明。
薑佚明看向黎景的手機,說:“你的手機響了,要回信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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