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跨上機車，抱著頭盔衝陸青升飛了個騷包的吻，因為一個電話瞬間佔據上風的荀奕捏動離合，起火發動揚長而去。

　　荀奕到KTV門口時，韓雋已經領著一幫人在門口等車了。他身量極高，站在人群中真正詮釋出“鶴立雞群”。韓雋今天把頭髮攏到腦後扎起，穿著最簡單的棒球服外套和牛仔褲。荀奕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荀奕摘了頭盔，交疊一雙長腿，身後倚靠輛黑綠塗裝的拉風機車，車尾還別了一束不顯眼的花束，等韓雋一步一步走下階梯。

　　不清楚韓雋喝了多少，走得不快。裝潢精致華麗的KTV迎賓大堂裡的光折射出來，在韓雋臉上形成一道光帶，又被高挺的鼻梁截斷。陰影顯得臉部輪廓愈發立體。

　　荀奕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莫名肯定韓雋在笑著和自己對視。

　　沒等韓雋站定，人群中一個學長忽然出聲叫住韓雋：“韓雋，樂樂醉得有些難受。你朋友開車的話能不能順道把他送回去？”

　　來人是大三的，前副部，和韓雋關系不錯。臂彎裡扛著個荀奕眼熟的omega，時樂，荀奕高中同班同學。

　　omega醉得不清，不久前才抱著馬桶大吐一場，此刻眼睛都睜不開，沒認出荀奕來。

　　荀奕歎了口氣，心說今晚都算什麽事兒，淨給自己添堵。他在韓雋沉沉目光中接過時樂，任由omega軟癱在自己懷裡，指使韓雋領路找車。轉頭拜托學長把他摩托挪到停車場，打算明天打車再來取一趟車。

　　韓雋一聲不吭在前面走。荀奕一手圈住時樂的腰，一手小心翼翼護住那束不打眼的花。

　　幫荀奕拉開後車門，韓雋觀看了荀奕把人抱進後座、花插到車門儲物格裡的全程，然後面無表情坐到副駕駛甩上門。

　　力氣很大。

　　荀奕摸摸鼻尖，喝了點酒脾氣這麽衝？

　　一路無話。直到把時樂送到宿舍樓下，被他男朋友接手，拿著時樂男朋友答謝用的牛奶回到車內，韓雋才紆尊降貴投來正眼視線。

　　光線太暗，映得韓雋單眼皮愈發深刻，抿得平直的唇線分外刻薄。

　　“喂，解酒的。”荀奕把牛奶丟進人懷裡，輕哼：“喝了，別浪費。”

　　韓雋不說話，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不是他常喝的牌子，更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他舔去唇邊一圈奶沫，把目光又放回荀奕臉上。

　　“嗯。”

　　還挺不好哄，少爺架子大得很。

　　荀奕沒點火，兩人就坐在昏暗車裡對峙。

　　“你什麽意思。”可能是韓雋喝了酒的緣故，嗓音些許沙啞，像砂紙擦過碎玻璃。

　　“你又在不高興什麽？”荀奕沒半點不耐，還頗為想笑。

　　“不是來接我的嗎？”韓雋好似生悶氣的孩子，被家長點出來反倒委屈上了：“我都沒坐到你車後座。”

　　“可你現在也坐在我的副駕駛了啊，雖然是你的車。”alpha伸直胳膊摸了摸他腦後的小揪揪，樂不可支。他眼神瞥了眼車後座的花，對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幫時樂男朋友把人挪出去後，荀奕順手抽出在儲物格壓了一路的花丟在車座中間。

　　荀奕不懂花，又不想太浮誇，直接在花店挑了束現成的。此刻的包裝紙皺皺巴巴的，花也有點打蔫兒了。

　　“我都買花了，你說我什麽意思？”

　　見韓雋愣愣地沒應話，荀奕雙手抱臂，靠在駕駛位上，“韓雋，你喜歡我。”

　　肯定句，沒有問題，沒有假設，這是一句結論。

　　想象中的驚訝、期待、甚至被戳穿的窘迫並沒有在韓雋臉上出現，他依舊維持偏過腦袋看花的姿勢，神情隱藏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那我喜歡你，同我拍拖嗎？”荀奕攥緊汗濕的掌心，說到後面半句直接變成了粵語。

　　韓雋沉默的時間越長，荀奕心裡越沒底。

　　他推開駕駛座車門，留出一條縫，在他抽到第三根煙的時候被人從指間順走，韓雋含住濾嘴，火光隨他吸氣閃動，清灰煙霧騰升。韓雋絲毫不顧忌剛洗的車，指尖熟練彈動煙灰，掐了煙。

　　“荀奕。”韓雋靠著車窗閉眼，喉結滾動，艱難組織著語言。“這事急不得，你多給自己留點時間。想想明白了再和我提。”

　　又是令人窒息的緘默。

　　他很想大聲告訴身邊這個傻逼，自己已經想得不能再清楚了。不就是兩個alpha嗎？僅此而已。但荀奕只是沉默地點火，倒車，把車開回宿舍樓下停車場。在荀奕這，韓雋等於是拒絕了，委婉、但態度明確地拒絕。

　　喜歡不是簡單的加法，而是乘法，如果一方是零，再怎麽努力結論都為零。

　　下車的時候荀奕叫住韓雋。

　　韓雋回頭，看見荀奕捧著那束打蔫兒、並不好看的花站在自己的車前，臉上的局促藏也藏不住。

　　他聽見荀奕說：“生日快樂。”

　　“不管怎麽說，今天你生日才是正事。”荀奕把花遞出又立刻收了回去，取出花中間別著的一張卡重新塞給韓雋：“禮物。在你喜歡的那家奶茶店充了點錢。”

　　早在看見那束花的時候，韓雋心就軟得一塌糊塗了。

　　指腹摩挲光滑卡面，“充了多少？”

　　荀奕砸吧嘴：“嗯……18888。”

　　韓雋笑了，“有什麽寓意嗎？”

　　“‘要發發發發’，本地人很講究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