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楚孑還以為白伯伯只是說著玩而已,但沒想到當天開始,白伯伯就顯露出了格外的熱情,留他補針到了夜裡十點多,還約好了下次再來的時間。
關鍵是針也奇怪,彎彎曲曲的不像他記憶中的長針,而且風化的皮料又有點脆,剛上手的時候簡直是摸到哪碎到哪,直到當晚他才能在皮子上縫一道並不太美觀的痕跡。
幸虧他的手很穩,才沒出太大的洋相。
本來楚孑還有點不好意思,但白伯伯看到他的勞動成果卻笑得合不攏嘴。
楚孑心一橫,反正縫東西也算不得多累的活,就當是哄老人開心吧!
饒是如此心態,從白事店出來,楚孑還是渾身酸痛。
甚至還有點剛被上了一堂課的感覺。
幸好忙完了毀約的事,沒什麽別的工作要做,而有學習空間的存在,楚孑在學習上也花不了太多現實的時間。
於是,之後的每天,楚孑就都會來白伯伯這幫點忙,晚上鑽回系統裡學習,偶爾在和父母嘮嘮家常,經常一天過個三四十個小時,還有種充實的快樂。
系統偶爾擔心宿主的生命能量,於是經常問他,你真的不累嗎?
楚孑的回答也經常簡單乾脆:“要怪,就怪我上輩子睡的太多了吧。”
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幾個月。
天氣變暖給楚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父親夜裡出去加班的次數少了。
所有人都在慶祝難熬的冬天過去了。
而白伯伯的生意卻越來越少了,不過他並不難過,只是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折磨楚孑的針線功夫了。
楚孑在白事店通常都只顧得上專心縫補,但偶爾也會奇怪,怎麽他在的時候,之前那幫夜裡找白伯伯的人從來沒來過?
而楚孑經常旁敲側擊的問白伯伯是不是有什麽經濟問題,老人卻總樂呵呵擺手,說自己一切都好,楚孑也只能作罷。
直到楚孑終於能把線走直,能把三四塊脆弱的皮料連帶內裡縫成一大塊,還不用露出線頭的時候,娛樂圈那邊又有動靜了。
之前藝考生們的藝考合格證下了。
楚孑一個電話被叫到了星熠娛樂的大本營,開臨時會議。
雖然暫停了娛樂圈的活動,但經紀約還是不能違背,不然以當初簽約的價格,楚孑要賠的數目七位數都打不住。
剛剛走進燕京市星熠娛樂的大門,楚孑就看到黎瑭的助理園苑在帶著韓諾走過大堂。
園苑和韓諾這邊也注意到了楚孑的到來,繼而疑惑看向他的手上。
這人竟然正拿著兩塊破皮子,縫縫補補。
奇形怪狀的藝人多了,也有不少藝人喜歡編織,但乾這事的,園苑還是第一次見到。
星熠是個仿照泡菜國娛樂公司模式的地方,很講究前後輩關系等等禮數,園苑壓抑久了,忽然看到楚孑,竟然咂摸出了一種罕見的“松弛感”。
不像自己身後這位......
韓諾看到楚孑後如臨大敵,立即繃直了身子,周周全全地鞠了個躬:“前輩,您今天也來這裡找黎哥開會嗎?”
楚孑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輕輕點頭示意,“是的。”
“行業裡都說楚老師要退出娛樂圈了,是真的嗎?”韓諾眨著眼,一副好奇的樣子。
楚孑想了想,並不打算對這位第二次見的男生多敞開心扉。
而且他內心裡,是有點不喜歡對方說‘楚老師’這三個字的語氣的。
“還沒決定。”
“哦,”韓諾淺淺一笑,“聽黎哥說,楚老師最近正在準備高考,如果需要家教的話,我認識幾位很不錯的,可以推薦給您。”
楚孑看出了對方眼中明晃晃的試探,手底又開始縫補起來,不甚在意道:“不勞費心,國家規定,補課犯法。”
韓諾失笑片刻:“不知道楚老師不走藝考的話,是想去什麽學校呢?”
楚孑:“是個驚喜。”
“驚喜?我看是驚嚇吧?”
黎瑭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打破了二人平靜的氛圍。
楚孑只見黎瑭對韓諾側了側頭,韓諾就十分懂事的先上樓去了。
“最近過得怎麽樣?”黎瑭看著楚孑,抽了口電子煙。
楚孑避開煙霧,也沒急著回答,只是慢悠悠向窗外看去。
“學習好玩嗎?沒工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黎瑭靠近,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楚孑這些年的積蓄黎瑭心裡有數,賠了違約金應該不剩多少了,都說由奢入簡難,之前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的小青年能甘心坐冷板凳搞學習?別開玩笑了。
黎瑭很自然的覺得楚孑應該快要繃不住了,回來求自己了。
“今年藝考不行的話,還有明年。”黎瑭點了點楚孑的肩膀,“燕京的那位老師明年也負責藝考,你要是努努力,咱們還有機會。”
楚孑沒回應,只是望著玻璃上,屬於星熠公司的logo。
一個巨大的星星旁邊有無數碎星環繞。
暖黃與銀白的配色,卻怎麽看怎麽叫人覺得冰冷。
“這麽多年了,這裡真是一點沒變,”良久,楚孑才慢慢道,“是只有星熠這樣,還是整個娛樂圈所有的公司都這樣?”
黎瑭差點被電子煙嗆到。
幾個月前還任他擺布的小藝人,怎麽此刻說話的語氣和來視察的領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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