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雖然沒問過父親,但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再加上他們和白倬章老館長的關系如此親近,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出來,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所以,楚孑直接回絕道:“真的不必了。”
“嘖嘖嘖,”王林森再次變臉,坐下靠在了椅背上,神色不悅,“那你們現在能怎麽辦呢?等回頭破產了、經營不下去了,不還是會給我們王家來處理嗎?”
楚孑搖頭:“不會有這麽一天的。”
王林森滿臉得意:“那咱們就走著瞧,以後找你們的屍源就真隻有公立醫院的停屍房和璞蘭公安局的法醫部了,費勁不說還賺不了錢,怎麽辦啊?”
雖然楚孑內心很鄙視連這種錢都賺的黑心資本家。
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在整個行業的資料搜集這方面做的是真的很好。
像是城西殯儀館,以包括自己的父親為首的一批帶著些情懷的殯葬人,其實都不太關注市場的這些消息,隻顧著關心自己手頭的業務怎麽辦好了。
“你們沒覺得最近幾個月,找你們的貴賓越來越少了嗎?等你們再把葉湍家的人弄丟了,整個殯儀行業就都知道你們城西家做不了貴賓的服務了,到時候,哼哼,可就是你們求著我們來接手爛攤子了,我就等著那一天。”
楚孑沒再回答,轉身離開了。
城西殯儀館的經營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而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看來需要企業的入駐是整個殯儀行業的大勢所趨,但王家是萬萬不能合作的。
否則璞蘭市唯二的兩家殯儀館如果都變成了高消費的場所,那麽那些貧困的,甚至連那些工薪階層,都還能去哪呢?
死亡可是每個家庭都避不開的事啊。
正想著,他走到了大廳,忽然被一陣刺耳的哭嚎吸引了注意力。
雖然整個殯儀館經常會有哭聲,但這一聲格外尖利,甚至還帶著憤怒。
“你們是要逼死我們活的人啊!”一位穿著略顯土氣的婦女在大廳裡哭嚎,“一個骨灰盒要六千塊,一副棺材要兩萬八,你們怎麽不去搶啊!”
在一旁的工作人員沒好氣道:“也不是我們求您來的哈,既然到了這裡,就要按我們的定價走,沒別的辦法。”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怎麽就直接把我們從醫院拉到這裡來了!”婦女哭嚎,“你們這是要了我們的命啊,把我老頭子還給我,我們不弄了!”
“不行的,按國家規定,現在隻能火葬,”工作人員冷漠道,“要不你就自己聯系外面的殯儀館吧,不過璞蘭市就我們一家,您去外市吧,我們的靈車價格是十公裡500元起哈。”
楚孑聽到這話,冷笑一聲,上前扶起女人:“別聽他的,璞蘭市還有一家殯儀館的,我帶您去。”
婦女方才止住哭嚎,抽著氣問:“在哪啊?我家老頭子也過不去啊……”
“您跟我走吧,”楚孑立馬掏出手機,給殯儀館打電話讓司機過來,“稍等啊。”
工作人員撇撇嘴:“那我們也是要收冷藏費用的哈,你們誰跟我過去交錢?”
楚孑反問:“遺體已經交接進你們殯儀館了嗎?沒有交接的話,為什麽要收錢?”
工作人員見這是一懂行的,瞬間啞火:“我們……”
“你們別在我們這兒衝KPI,”楚孑冷冷道,“讓靈車等著,我們馬上派人來接。”
工作人員這才悻悻離開了。
而在等靈車過來的時候,楚孑也明白了大致的情況。
這位女士的丈夫在醫院逝世後,醫院的停屍房派了護工和她說大致的情況,但並沒有提到殯儀館的選擇有兩個,直接就把屍體拉到了城東的火葬場去。
送走了老婦人,楚孑決定,去附近的幾家醫院看看。
沒想到這一看不要緊,方才明白為什麽王林森能對自己家
殯儀館的“客戶源”這麽自信。
他剛走到重症監護區前面的走廊,就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哭嚎。
“爹呀,你怎麽就這麽走了!”中年男人大哭,“兒還沒給您盡孝,您怎麽就走了啊!”
他身邊,還站著幾位年齡差不多的女士,也都哭著、喊著,哀痛萬分。
這就像是普通家庭長者逝世時的縮影,每時每刻,在這片土地上都會上演無數次。
楚孑剛想離開,卻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中年婦女走上前去。
“哎呦,又走一位,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婦女假裝用手帕擦擦眼淚,“我家老頭子也剛走,讓我一個女人家家怎麽操持啊,真是太難了!”
婦女說著,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了下來,整個人也像下一墜,幾乎蹲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見狀,趕忙收拾情緒,把她攙了起來。
“幸虧那邊有護工告訴我怎麽叫車去殯儀館,怎麽辦死亡證明,不然我連老頭子都送不走,”婦女轉身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你說說,誰家走了人不崩潰啊,這一通亂七八糟的事要沒個人幫,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中年男人頗為感同身受:“您家的那位是去哪辦的事?我現在都還沒定下來去哪辦事,我......我真是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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