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裴燎簡單說了三個字,牽其他手腕繼續往前走。
夏澈久久沒說出話。
總覺得剛才那一幕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具體在哪裡出現過。
他喚道:“裴燎。”
裴燎應聲:“嗯。”
“來點坦白局吧。”夏澈小跑兩步,走到跟他並肩而行的位置,“聽上去很幼稚,但很適合你這種悶騷。”
裴燎不可置信:“誰悶騷?”
“我我我,我悶騷,行了吧?”夏澈無奈,“爽快點,一問一答,一人一次,遇到實在不想回答的可以跳過,來不來?”
裴燎略一思忖:“你讓我一輪。”
夏澈:“?”
裴燎解釋:“我剛剛好難過。”
夏澈:“……行,你問。”
裴燎勾起唇角:“你追他有多慘烈?”
夏澈:“。”
裴狗,你棒棒的。
上來就扎人心,要不要那麽狠?
“不算追。”言出必行的夏澈滿臉厭世,“給他定了蛋糕和玫瑰轉頭被分給同班同學;飛海城去見他發現人跑北島去了;花大價錢買來的摩托車他拿去帶寧恬兜風……”
夏澈平靜吐出悲傷過往,發現每多說一個字,裴燎嘴角就上揚一份。
……幸災樂禍個毛?
他冷冰冰念完最後的字,說:“裴燎。”
裴燎挑眉:“嗯。”
夏澈從拎著的那堆毛絨玩具中挑出隻雙面章魚,一拳把“開心臉”砸凹進去,“傷心臉”凸出來,丟進裴燎懷裡:“別太缺德,你學學它,行不行?”
裴燎哂笑一聲,揪住“開心臉”拽出來,掛在他背包上:“那你也學學它,不要難過,笑一笑。”
“笑不出來,你太會問了。”夏澈歎氣,“下一個問題吧,還是你開始。”
裴燎換了正式點的表情:“我們可以關系很好,對嗎?”
“嗯。”夏澈坦然點頭,“你想嗎?”
“嗯。”裴燎不假思索道,“是你一直不願意。”
“我……”夏澈想解釋,發現無從解釋,確實他的問題更多,隻好道,“別說你以前沒看不慣我。每次我跟周……嗯,你都要跟我作對。”
給周奕歌買個好吃的裴燎要先吃,帶周奕歌出去玩裴燎要跟著,就連那年一起爬山……
夏澈想起:“23年跨年夜,你是不是給我打電話喊我工作?”
那天周奕歌坐在他旁邊,他拿著手機跟人打電話,沒顧上零點說一聲新年快樂。
耳邊只有裴燎不近人情的數據分析總結。
“是。”裴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你以為我是為了誰?”
夏澈安慰他:“我懂。”
不就是嫉妒他當時跟周奕歌在一起嗎?
“你懂個屁。”裴燎忍無可忍爆了句粗口,“我要說我沒喜歡過他,你信嗎?”
“沒意思了啊裴燎。”夏澈譴責道,“這不能說假話。”
裴燎呼了口氣,壓下煩躁的心緒。
他該怎麽讓夏澈相信?
他根本沒法解釋以前那些所作所為,難道要說不是為了周奕歌,而是為了你?
夏澈不喜歡他。
所以即便剖開血淋淋的心臟展現給對方,換來的也不是擁吻,頂多是憐惜和遠離。
裴燎太了解夏澈了,這人心軟,共情能力強,記性還好,什麽事兒都喜歡往心上放。
拒絕別人尚且會不忍同情,何況忽視了別人漫長的注視?
這種人總是溫柔又殘忍,拉來的距離是一輩子都再追不上的鴻溝。
他只希望夏澈知道自己的喜歡,卻不太想對方知道本該獨自承擔的感情。
被愛本身是幸福的,夏澈只需要體會到這點就好。
滿月居於夜空,流淌的歲月是沒有色彩的默劇,星光靜靜澆在河面上,倘若被漣漪打碎,默劇就成了悲劇。
裴燎走在夏澈左邊,假裝聽不見無聲的心動。
愛者與被愛者,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夏澈果然沒有在意他的不開心,看著他側臉,鬼使神差問道:“你……刪過我微信嗎?”
他沒問“刪了嗎”,而是問“刪過嗎”,話裡微妙的逃避或許自己也沒品出。
這次,上次,還有早些年前的第一次,任何一次都算。
裴燎沉默了下,說:“刪過。”
不等夏澈松口氣,又補充道:“只有第一次。”
想當年年少輕狂,還有點脾氣,一身傲骨的小裴總被刪了當然是反刪回去,刪之前機智地把聊天記錄截圖了,現在在加密空間存著,十分安穩。
於是後來發現夏澈改了微信號,還不讓手機號搜索帳號後,他悔得在屋裡自閉一整天。
夏澈大概是聽懂了未盡之言,手腕微動,反抓住對方的五指,問:“為什麽?”
“你的問題結束了。”裴燎沒答,“我們到了。”
夏澈抬起頭。
晚間萬籟俱寂,月明星稀,不算高的山丘凌於山水之上,方圓幾裡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帳篷,不算熱鬧,卻有人煙。
他們聽到了寒暄家常,聞到了糖葫蘆的飄香,看著腳下萬千燈火,隱隱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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