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怎麽還沒好?”二老在外面催促,“正上勁兒呢,我這把肯定還贏。”
於清溏含下蘋果,“這就來。”
晚飯是夫夫二人準備的。吃過飯,刷了碗,陪老倆春晚看到一半,父母習慣早睡,兩個人告別離開。
於清溏看著窗外,車往家的方向開。
近些年,城市全面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年三十的九點半,街道安靜得過分。
於清溏自言自語,“好不容易過年,這麽早回家,總覺得少點什麽。”
養生的早睡理論父母遵循就好了,大過年的,於清溏隻更想放縱。
徐柏樟稍微放慢車速,“有想去的地方嗎?”
這話把於清溏問住了,合家歡慶的新年,九點九成門店都已關閉,真想不到還能去哪。
於清溏想到老家的親戚,“也不知道三嬸四叔和小蘿卜都幹什麽呢。”
於清溏在城市長大,沒體驗過在農村過年,但總不會比這裡冷清。
車原路掉頭,徐柏樟腳踩油門,往遠離家的方向趕。
於清溏:“去哪?”
徐柏樟:“回家見三嬸四叔和小蘿卜。”
於清溏著實被嚇到,“這都幾點了。”
從這裡到玉龍村,開車要將近三個小時,再步行穿過小路,還要加半小時。
徐柏樟看了表,過年不堵車,能比平時早一個小時。他加快油門,“只要你想去,就不遠。”
大年三十晚上九點半,要開近三個小時的車去幾十公裡外的老家。
乍一聽挺瘋狂的,但有人陪的話,就是歸家的思念和相伴。
於清溏是想回去,除了感受那裡的新年,還想盡早把徐昊的信給婆婆捎去。
這段時間,於清溏每兩周都會申請探視一次,采訪內容準備得差不多了,但其它事項進展為零。於清溏不想給壓力,也不再主動去催。
每次探視,徐昊會帶來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給婆婆。老人不識字,於清溏就把信讀給她聽。
玉龍村他來過很多次,這是第一次晚上過來。入冬的小路不再泥濘,不需要徐柏樟背他過去,但那邊沒有路燈,也不知道好不好走。
於清溏擔心了一路,到了以後發現想法很多余。
狹窄的小路口,道路兩排掛滿燈籠,像一溜螢火,更像兩條紅色的長龍。
黑暗中點點的紅光蜿蜒向前,好似站在這頭,就能連接回家的路,是照亮歸鄉人的燭火。
徐柏樟說:“過年串村走親戚的人多,村長擔心天黑,大家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掛了這個。”
於清溏留戀於眼前,“好美。”
“帶你看更美的,上車。”徐柏樟不什麽時候推來輛自行車。
於清溏:“哪兒來的?”
徐柏樟:“我提前給四舅發了消息。”
有了自行車,窄路不再漫長。於清溏坐在後座,很輕地抓住徐柏樟側腰。
徐柏樟握緊車把,“坐穩,要走了。”
車速很快,於清溏看著一串紅著的燈籠,宛如夕陽和天邊連接線。
天氣很冷,風在身上呼嘯著吹。他們來得太匆忙,隻穿了算不上太厚的羊毛大衣。
徐柏樟貼了下抓他腰的手,“冷不冷?”
“還行。”徐柏樟的手心很燙,凍僵的手背瞬間恢復。
徐柏樟解開大衣中間的兩顆紐扣,把於清溏的手塞進懷裡,他一隻手撐著車把,另一隻手不斷揉搓取暖。
雙臂環在前面,於清溏整個人抱住了徐柏樟,耳朵也貼在他後背上。
於清溏被搓到發熱,慢慢悠悠說:“徐醫生,你是真幫我暖手,還是趁機佔我便宜?”
車把小幅度搖晃,徐柏樟的手停下來,他沒移開,但不動了,“就是暖手。”
“佔便宜也沒關系。”於清溏勾了他的掌心,“都給你佔。”
車把極速亂晃,於清溏嚇得用力抱緊他,“小心點,慌什麽呢。”
徐柏樟按住車把,“抓緊,加速了。”
風在耳邊吹,被人馱著的感覺,讓於清溏想到了放課後的學生時期。
如果那時候就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能被他這樣載著上下學,在風雪裡抱得更緊。
隨著村口的臨近,越來越能感受到過年的氣息。自行車停在村口,於清溏徹底呆住了。
寒冷的冬月,村口是熱騰騰的人間煙火。這裡張燈結彩,像熱鬧的集市。
女孩子們看煙花,男孩子們放鞭炮,嬸子舅媽們在鍋灶旁包餃子,叔叔舅舅們迫不及待上了席,一口酒配三顆花生米。
老人們膝蓋搭著棉衣,打打毛衣,給孩子們做花燈工具,室外廣場還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
眼前熱火朝天,於清溏站在村口的陰影裡心潮澎湃。
徐柏樟說:“村裡幾十年的習俗,不論平時在什麽地方忙碌、有多少煩惱和忙不完的工作,這個年一定要一起過。”
於清溏酸了眼眶,又氣又開心,“又被你騙,還好我今年過來了,下次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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