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未婚夫。”
*
傍晚,市中心清吧。
三個男人坐在卡間。
鍾嚴端著瓶啤酒,分別和茶杯、保溫杯相碰,“你倆算過沒有?咱仨多長時間沒聚過了?”
梁頌晟抿了口茶,“太忙了。”
“打住,少找借口。”鍾嚴掃視身邊的兩個人,“來吧,誰先招?”
喝酒的鍾嚴,喝茶的梁頌晟還有自帶保溫杯的徐柏樟,並稱為“省院三巨頭”。
鍾嚴在急診科,梁頌晟在神經外科,徐柏樟則是中醫科。三人是為數不多年紀輕輕就做到主任職位的醫生。
他們曾是同學、舍友也是多年好友,結伴去德國留學,畢業後一同回到省醫院工作。
徐柏樟面不改色,“說什麽?”
“少裝傻,你前兩天戴眼鏡穿西裝在門診樓大搖大擺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鍾嚴半分面子不給,“我可聽說了,那幫實習護士跟瘋了似的,連夜排隊搶光了你的號。楊院長氣炸了,把護士長罵了個狗血淋頭。”
提到這裡,徐柏樟不免頭疼,“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鍾嚴:“你也金屋藏嬌了?”
徐柏樟:“什麽叫也?”
鍾嚴往梁頌晟那邊瞟,“這個老古董,不僅金屋藏嬌,還老樹開花。”
徐柏樟正欲開口,又被鍾嚴搶了先,“老徐別想轉移重點,你先招,你完了老梁接著招,誰也跑不了。”
徐柏樟:“想結婚了,相了親。”
鍾嚴和徐柏樟認識十幾年,以他的了解,這人有結婚想法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高不了多少。
但婚戀嫁娶終究是喜慶事,鍾嚴順便問:“相得怎麽樣?”
徐柏樟:“明天領證。”
“咳咳咳……”鍾嚴嗆紅了臉,“可以啊,不聲不響乾大事。”
梁頌晟端起茶杯,“柏樟,恭喜你。”
“恭喜恭喜!”鍾嚴同樣舉杯,“啥時候有時間,把你家那位叫出來吃個飯。”
徐柏樟說了好,並和二人碰杯。
鍾嚴自嘲,“唉,你倆一個家裡藏小未婚夫,一個證都要領了,就剩我一個單身狗嘍,可憐人啊。”
“是麽?”徐柏樟毫不留情,“你們科室新來的規培生是怎麽回事?染黃色頭髮那個。”
梁頌晟添油加醋,“私下輔導,格外上心,鍾主任真這麽負責?”
鍾嚴:“……”靠。
“我錯了還不行。”鍾嚴嘴裡跟塞了葫蘆似的,“二位主任別拿我開涮,真承受不住。”
他岔開話題,“來來來,喝酒喝酒!”
同一時間,三個人的電話相繼響起。
鍾嚴掏手機的速度最快,“得,大事來了。”
*
領證時間定得突然,於清溏事後才想起,結婚證上要貼雙人合影。現在流行去專業照相館拍照,到了民政局直接填資料蓋章。
想著徐柏樟應該不在意那些,明天直接拍就好。但合影是胸像,上衣款式穿得統一些還是好看。
根據徐柏樟平時的風格,於清溏挑了四件相近顏色款式的襯衫。他都拍了照片,等徐柏樟睡前說晚安時,發給他征求意見。
於清溏收拾好衣服,電話告知了父母領證的事,二老興奮得跟過年似的。定好明晚過去吃飯,嘮叨著說不聊了,他們要去準備紅包和明天的菜譜。
洗完澡出來,手機在床頭震。
是徐柏樟的電話。
於清溏點下接通,“到家了?”
“我在你家樓下,想見你一面。”
於清溏擦擦頭髮,笑了,“那上來啊,你又有鑰匙。”
“時間有點緊,我可能……”
於清溏丟下毛巾,“等我,這就下去。”
十月初的節氣,晚風瑟瑟發涼。
於清溏隻穿了長褲和半袖T恤,頭髮還潮著。
徐柏樟脫了外套披到他身上,“冷不冷?”
於清溏在意的只有電話裡的匆忙,“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急。”
徐柏樟幫他扣好紐扣,“剛接到的通知,日喀則發生大范圍雪崩,情況危機需要支援,十一點的飛機。”
日喀則的事於清溏也知道,兩小時前台裡也出了消息,外派記者已經趕過去了。
即便不想他走、哪怕有千般不舍,於清溏還是沒說出那句幼稚的“能不能不要去”。身為新聞工作者,他深知有些事沒得選擇。
“什麽時候回來,有沒有危險?”
“我們只在救助中心,不去前線。”徐柏樟只看他,眼睛都不眨,“時間不清楚,應該不會太久。”
於清溏松了些氣,“那也要注意安全。”
徐柏樟掏出串鑰匙遞給他,“麻煩幫我照顧花和魚,花七天澆一次水,魚一天喂一次。陽台還晾著草藥,下雨需要收回來。”
於清溏接下鑰匙,並說了好。
徐柏樟的手機持續震,他始終沒有接,看了眼時間,目光又回到於清溏身上,“我馬上得走,我們的事。”
雖不是本意,但不得不暫時擱置。
於清溏說:“沒關系,媽給了那麽多好日子,等你回來了咱們再去。”
見他的狀態並沒有太緩和,於清溏半開玩笑道:“好啦,別這樣看我了。這麽個大活人,你還怕我跑了啊。”
“怕。”徐柏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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