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拿嗎?”
腦海中已經自動浮現出一面鏡子,開始止不住地對比,晚宴外、昏暗的走道裡、抱著顧明衍的那張臉,那才是能把顧家大少爺迷住那麽多年的臉。
抵在婚約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傅寒崢坐在位置上抬起頭,無所謂地對顧明衍笑一下:
“當然不是。顧總怎麽會這麽想?”
“結婚之後,肯定不會干涉顧總的私生活,也請顧總不要干涉我的。不過婚後財產共有,太貴的玩意兒,我覺得也沒必要養著,我每月的開銷想來顧總有聽過。”
他想了想,特意再補充一句:
“我家的情況顧總也知道,我這人也實在沒辦法從一而終的,開放式婚姻比較適合我,只是辦婚禮期間……我覺的雙方都斷乾淨,這樣比較體面,不是嗎?”
*
去談戀愛,還是去虧15個億?
回家的路上,顧明衍看見眼前的道路上,擺著一個似乎很簡單的問題。
中途他接到了爸媽的電話,想來傅寒崢的聯姻計劃也透露給他們了,顧明衍沒直接表態,隻說他會處理好。
那一周,是他和沈鈺最後的平靜時光。
他們像往常一樣,去學校、去圖書館、回家、吃飯、做。
顧明衍甚至開始表現自己並不高超的廚藝,給去做實驗的沈鈺帶愛心飯盒。
沈鈺看他的目光很幽深,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麽,顧明衍也不願細想。
只是夜裡纏著要再來一次的時候,沈鈺突然很詭異地停下來,盯著他看,不說話。
“怎麽了?”
顧明衍被他看得發毛,開玩笑般的笑他:“哦,不行啦?”
沈鈺沒有笑,黑暗裡那雙眼睛愈發幽深,忽然說:
“感覺你像在跟我做最後一次。”
顧明衍當場愣住,一瞬間,啞口無言。
沈鈺卻沒有再逼問什麽,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睡覺吧,明天你還要趕論文的。”
那晚顧明衍睡得特別不好,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還中暑了,傍晚回家就發起高燒。
沈鈺堅持認為這是接連縱`欲引發的,害顧明衍發燒了,那晚給他敷好冰毛巾,就拿著電腦坐在床邊的小書桌旁,怎麽也不肯上`床。
顧明衍躺在床上睡不著,靠在枕頭上欣賞沈鈺輪廓分明的側影,沈學霸在幫他查找文獻、整理資料、調整格式……他們專業不同,沈鈺寫不了他的畢業論文,只能盡量多幫他減少一些工作量。
這樣好看的人,以後要看不到了。
這一下看得更是心癢難耐,顧明衍起身湊過去,冰毛巾掉在床上也不管,趴在電腦椅後面,像趴在人背後的小幽靈,對沈鈺動手動腳:
“聽說,發燒的時候裡面很熱……”
一雙眼睛跟貓一樣,半眯起來,顧明衍輕聲問:
“你不想試試嗎?”
沈鈺握著鼠標的手停了一下。
腦海裡有一刹那閃過某些很惡劣的想法,乾脆把背後這人徹底弄壞掉,扣在這個家裡。
他側過身,單手就輕而易舉扣住顧明衍那兩隻不安分的手。
滴——
沈鈺摸了摸顧明衍的額頭,用電子體溫計滴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38.5℃,簡直無奈:
“別說胡話,好好休息。”
他把燒迷糊的顧明衍抱回床上,蓋好被子,重新換了一條冰毛巾。
顧明衍現在心情很煩,手機上的日期一天比一天少,離答覆婚約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他煩躁到極點,隻想乾點什麽來發泄,一把拽住沈鈺睡衣的袖子:
“平常那麽喜歡做的人,怎麽這時候就不行了?”
生病的顧明衍比平常更沒耐心,幾乎是用顧少的口吻發號司令:
“你快點。”
沈鈺盯著他,一雙眼睛像深沉的幽湖,顧明衍被他盯得有幾分心虛,然後聽見沈鈺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我是喜歡你,不是喜歡做。”
顧明衍閉上眼睛,沒有回話,感覺到沈鈺安靜地抱住他:
“你願意說說嗎?”
沈鈺把他整個人連同被子,蠶繭一樣抱在懷裡,終於問出口:
“你最近怎麽了?”
昏暗的臥室裡,顧明衍沉默著,隻覺得渾身燒得滾燙,腦子都發燙,燒到最燙的時候,忽然在想,十五億…他媽的乾脆不要了!
他以後又不是賺不回來了,難道他會賺不回來嗎?
顧明衍轉過頭,慢慢把腦袋埋進枕頭裡,咬著牙,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
沈鈺幫不了他,聽了只會難受,甚至難受自己幫不了他,顧明衍不願意去說這些。
以及,他覺得丟臉,從小到大,他做什麽事都是做得最好最令人驕傲的,沒想到最後竟然要靠聯姻去擺平。
沈鈺似乎隻當他是生病,沒有追問太多,顧明衍身體底子好,隔了一天就徹底好起來了。
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為了談戀愛寧願虧十五億的人,顧明衍退燒之後,想,自己大約…終究不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
即使他勉強自己舍掉那十幾個億,以後但凡沈鈺有哪點讓他不稱心,人性深處的陰暗面可能也會控制不住地在想,曾經我為了跟你在一起連十五億都可以不要,你現在就這樣對我?
這些錢或許會成為梗在他和沈鈺之間的小小的刺,冷不丁地就出來扎一下,除非有一天他能把心境修到真的視金錢為糞土,徹底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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