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了出來,疼痛讓人清醒。
稱之為怕好像也可以,但洛加覺得,換成患得患失應該更恰當一點。
“又要哭了嗎小家夥?”尼克爾森見洛加皺了皺眉,遂抬手掰過洛加的臉,“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都已經幾十年了,光陰可以帶走一切,我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要傷懷。”
他捏了捏洛加的臉,淺淺的笑了笑:“想聽嗎?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洛加聞言,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但尼克爾森卻拂著他的額頭製止了他,然後將他的腦袋按在肩頭。
“現在不是你要聽,”尼克爾森親了親洛加的發頂,“現在是我想說給你聽。”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第25章 相冊往事
洛加想知道尼克爾森的過往,但他並不想去戳尼克爾森的痛處,但是這件事就向尼克爾森所說的那樣,他今天不問,也只是把那份好奇強壓在心底而已。
與其讓小家夥背著他去自己探究,倒不如由他來說清楚的好。
所以洛加在確定了尼克爾森不會生氣不會難過之後,又將那本相冊給拿了下來。
“果然紳士從小就是紳士。”尼克爾森指著一張照片,裡面有一個稍顯簡陋的嬰兒床,床頭上掛著一串風鈴,還是嬰兒的尼克爾森正抓著一個木製的月亮。
洛加看了看照片裡的嬰兒,又回頭看了看尼克爾森,哪怕這張照片是黑白的,即便尼克爾森變了模樣,但那雙綠眼睛卻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噢這張,”尼克爾森翻過一頁,左下角有一張殘缺的照片,“我記得被我撕掉的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好幾十年了,我已經不記得我們為什麽鬧別扭了。”
尼克爾森聳了聳肩唏噓一句,接著翻了下去。
但沒翻幾頁,這本相冊就像是突然斷開了一樣,相冊的前三分之一是鮮活靈動的尼克爾森,每一張裡都能看見一個孩子燦爛的笑,而中間三分之一則是一片死氣,病床上的少年連呼吸都變得薄弱,身上插滿了管子,管子裡流著不知名的液體,少年的皮膚愈發的白,照片裡像是住著死神。
相冊嘩聲翻過一頁,他們又翻到了那張照片,上面的淚水已經幹了,照片變得皺巴巴的,洛加拂著照片,指尖不自覺的顫抖。
“這是我第一次截肢,”尼克爾森聲音平靜,“我清醒的上了手術台,清醒的看著他們在我的腿上開刀,清醒的看著我的腿被搬去了一個小推車上,其實並不疼,我的皮膚被切開的時候連血都沒有出。”
他說一句,洛加就抖一下,他說一句,洛加的心就更沉一份。洛加輕輕摸著尼克爾森的右腿,忽然俯下身吻了一下。
尼克爾森把洛加撈起來,調了調姿勢重新把人攬在懷裡,他碰了碰小家夥的臉,還行,沒哭,尼克爾森被洛加哭怕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哄。
“不要隨便親人小家夥,”他調侃一句,想要活絡下沉悶的氣氛,“我應該不算活人,但我的某些身體機能還是還是正常的,你可不要親出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他說的臉不紅齒輪不轉,指頭一撚,相冊又翻過一頁。
但洛加卻沒有尼克爾森那麽淡定,他愣了一會,臉霎時紅了起來,要不是燈光夠暗,他的窘迫就要藏不住了,雖然現在也沒藏的多好,尼克爾森看著他紅透的耳尖,憋著笑說道:“你舅舅沒有告訴過你嗎?當年我在實驗室裡,可是有不少男醫生跟我示愛的。”
這下燈光再暗也沒用了,洛加瞪著眼睛回過頭,鼻尖擦過尼克爾森的下頜,那張戲謔的臉倏然顯現再眼前,洛加梗著脖子坐正回去。
他盯著照片,但是在出神。
“來,讓我們看下一張,”尼克爾森煞有其事的點過照片,“這張是我第二次截肢,也就是你想聽的換心臟的那次。”
聞言洛加倏然抬眼,照片裡還是那張床,床上還是那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只不過少年的右腿不再是空蕩蕩的,而是在左胸以及左胸向左的部位有一個不正常的凹陷。
像是被人切掉了半個身體。
“你怎麽活下來的?”洛加忍不住問道。
尼克爾森默聲許久,他看著那張照片,隻覺得照片裡的那個人有些陌生,他長歎一口氣,說:“我可真是個奇跡。”
聽著尼克爾森嬉皮笑臉的語氣,洛加回頭嗔了他一眼,但這一眼落在尼克爾森眼裡,就像是看著肉骨頭但是吃不到的小犬,尼克爾森頗為親昵的揉了揉洛加的發頂,輕輕笑了一聲。
“好了好了,我好好說,”尼克爾森清了清嗓子,他說,“就像你說的,沒有心臟的人怎麽可能活的下來呢?所以這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沒有心臟的人活不下去,染上α-1的人最終都會走向死亡,尼克爾森也不例外,只不過他是一個奇跡,托特博士帶著一眾研究員,在死神手裡搶下了尼克爾森的靈魂。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被換掉的心臟,在我第一次截肢過後,我就沒有多少清醒的時候了,你的外公拚了命的想讓我活下去,只是因為他在接收我的時候給過我承諾。”
尼克爾森陷入回憶,面上是少有的正經。
“當時…”他想了想,“我就是α-1的培養皿,它在我身體裡肆意橫行,我的每一處肌肉都硬的像是新生的樹皮,到最後什麽針劑都沒有用,它還把我吃乾淨了,然後我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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