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曾經捧著一束束新鮮綻放的玫瑰花,填補他空白單調的課桌。
這人永遠都記得他的喜好,喜歡吃的,不喜歡吃的,一次就能記住。
這人曾經答應他...以後他們要一起合租,逃開原生家庭的痛苦,住到一個陽光明媚,開滿鮮花的地方去,一起養一條薩摩耶......
無數個片段在丁溪腦海中匆匆而過,記憶鮮活生動,不曾褪色半分。
可如今...記憶只能是記憶,承諾永遠不可能兌現。
簡彧談戀愛了,對象並不是他。
簡彧原來...並不喜歡他。
簡彧對他說的那些話,原來只是對普通朋友的善意,只是可憐他是個被家庭趕出來的可憐蟲,施舍善意而已。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丁溪自己自作多情。
“我...”周英朗突兀地在他耳邊開口,“我還以為簡彧喜歡你呢,沒想到他居然另有戀愛對象,已經談戀愛了還對其他人沒有邊界感,這品行實在是——”
丁溪打斷他:“簡彧的品行很好!”
“溪溪。”周英朗無奈地看著他,“你都難過的要哭出來了,怎麽還要幫他說話。”
丁溪側過臉,閉了會眼,抹去眼眸中的悲傷,他不想在周英朗面前展露脆弱。
他說:“不管簡彧做什麽,在我這都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我朋友的品行還容不得你來玷汙。”
“你別這樣。”周英朗眉頭鎖緊,似乎想勸。
丁溪覺得很累,腦袋亂成一團,混沌得如同纏在一起的毛線,他甚至找不出一個開端,來重新梳理他和簡彧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從來沒有體驗到這樣的感覺,聽到簡彧喜歡別人這個消息帶給他的“難過”好像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特別。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難過,因為他從來沒跟簡彧表白過心意,連問一句憑什麽選他不選我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難過,因為簡彧從來不屬於他,他們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就連吃醋都沒資格,站在這裡都是多余。
他不知道能把事情怪在誰身上,非要找一個負責人,恐怕也只能怪自己,怪他不優秀,不招人喜歡,沒能得到簡彧的青睞;怪他懦弱膽小,因為周英傑的挑唆就無數次退縮,連表達的勇氣都沒有;怪他自作多情,簡彧稍微遞來一些平常的再平常不過的善意,就非要把那感情想象成愛情,齷齪又卑鄙。
其實很正常,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他喜歡的人同樣也喜歡男生,還同樣喜歡他。
不可能。
丁溪又閉了會眼,將淚珠關在眼眶裡。
他蹲下身,一顆有一顆撿起地上破碎的山楂果,就好像撿起自己碎裂的真心,捧在手裡,垃圾一團,丟在垃圾桶裡才是歸宿。
丁溪收拾好這一地的殘骸,邁步要離開之前,多看了一眼簡彧的戀愛對象。
這女生他有些印象,叫鄧斯予,之前他路過操場時,見過文體部舉辦草坪音樂節活動。
鄧斯予那時就自信開朗地站在台前,享受著鮮花掌聲,一曲一曲唱得悅耳動聽,引得歡呼陣陣,優秀的外貌魅惑動人,眼角飛揚,眼尾掛著一顆天然的淚痣,被評為“貓系美女”。
哦,原來當時在月老廟,簡彧說的“小貓”一樣的人就是鄧斯予。
真是早有預謀。
“也是,簡彧為什麽要喜歡我呢?”丁溪很輕很輕地說,自言自語。
“你說什麽?”周英朗沒聽清。
丁溪也沒再解釋,把手心裡的垃圾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的走了。
和周英朗分開以後,丁溪還處在一種從未經歷過的虛幻感覺中。
他好像刻意地不去想有關簡彧的任何事,刻意地放空腦袋,刻意地邁著僵硬的雙腿回到台東大學。
就這麽刻意著,他突然有點恍惚,剛才的一切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還是只是一場噩夢呢?
他渾渾噩噩的狀態被手機鈴聲打斷,拿出來一看,正是簡彧的電話。
他本能的想拒絕接聽,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態度對待他。
但想了想,一個連吃醋都沒資格的人,更沒資格耍脾氣。
“喂。”他說。
簡彧的聲音飄來,依然熱情明朗:“喂,溪溪,我這邊結束啦,好尷尬,我一會吃飯的時候跟你說,現在已經八點多啦,你在哪呢,用不用我去接你?”
“他那邊已經結束了”
丁溪在心裡念了一遍,什麽結束,結束跟鄧斯予的官宣表白嗎。
“好尷尬”
或許吧,官宣時候總是甜蜜又尷尬的。
但是這些有什麽必要拿來跟他說,有什麽必要非要讓他知道。
既然已經有女友了,簡彧又有什麽必要這麽熱情的對待他,邀請他吃夜宵?
簡彧就這麽喜歡折磨他?
折磨他愛而不得,還要陪著笑臉,聽他訴說他跟鄧斯予的浪漫愛情?
丁溪覺得自己沒那麽“賤”。
他的承受能力也已經到了極限,不能再見簡彧了。
他抿唇,輕聲說:“今天我不想吃夜宵了,就不去了吧。”
簡彧舉著電話,愣了下,以前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不過他當然尊重溪溪的選擇,怕他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於是問:“好,那沒事,你身體不舒服嗎?”
對方沒有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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