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溪看得入神,都沒發現簡彧直直朝他走來。
直到那捧花被捧在他面前,佔據所有視線,簡彧從花束後探出頭來,笑道:“送你的,溪溪。”
“送我的?”丁溪驚訝。
剛才簡彧不是說,這花是別人送他的嗎?
怎麽,還帶這麽借花獻佛的嗎?
“是啊,和你氣質很般配,還香噴噴的,我就買回來了,想著你肯定會喜歡。”簡彧憨厚一笑。
丁溪撥開眼前的花束,沒有伸手接過,他別過臉去,淡淡道:“你剛才不是說這是別人送你的嗎,要是拿別人送你的花給我的話,我才不要。”
小貓脾氣。
簡彧鍥而不舍,又把花束向前遞了遞,咧開嘴笑著哄他:“當然不是啊,那些話是我在走廊裡裝逼時候說的,沒有人送我花,真是我自己買的,你不信的話可以問簡瑤嘛,她能給我作證。”
“真的?”丁溪接過花抱在懷裡。
“真的真的。”簡彧拚命點頭,生怕他不收,殷勤地傻狗模樣。
丁溪臉頰發燙,他把臉埋在花束中間,垂著目光,問他:“你在買這束花的時候,心裡面想著的是我嗎,就是...我嗎?”
他有點語無倫次,哪怕自己是個妙筆生花的作家,這時候也找不出話來形容心底那微妙心動的感覺。
簡彧的腦子不會轉彎,他只會實話實說。
他沒有多想一點丁溪這個問題的言外之意,他隻當丁溪是小貓脾氣,還在懷疑他借花獻佛,於是拚命點頭,額前卷毛一搖一晃,眼下急得泛起淡粉色。
“當然是你啊!”簡彧盯著他的眼睛,目光真摯,“一直都想著你啊。”
“那...”丁溪放下懷裡簡彧的話,抱起身邊他自己買的那一束,“正好我這裡也有一束,送給你的......”
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懷裡的話被簡彧一把搶去,寶貝似的抱在懷裡。
傻狗樂顛顛地瞧著他,跟撿到黃金似的。
“太好了,溪溪你說的,這花送我了,你不能反悔啊!”
丁溪眨眨眼,莞爾一笑:“我當然不反悔,送你的。”
“嘿嘿嘿。”簡彧抱花更緊,雖然丁溪的這一束玫瑰跟他買來的一模一樣,但現在在他眼裡的花突然就變得無比珍貴漂亮,比世上任何一朵蘇格蘭玫瑰都更加鮮豔耀眼。
樓道裡的燈光依然昏黃朦朧,簡彧傻笑著的面容看不真切,卻能看見他笑起來時候露出的一排白牙。
丁溪歪頭問他:“你不問問我是不是特意給你買的嗎,萬一...我其實是想送給別人的呢?”
“不問啊,我才不管那些有的沒的。”簡彧笑嘻嘻掏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滿世界炫耀,“反正事實就是你送的,只要你給我的,我就高興。”
“傻狗。”丁溪捧住自己收到的花,眼睛發酸。
停了會,他弱弱解釋:“這花是跟阮俊豪一起買的,買的時候沒想著送給誰,但現在是真心想送你。”
簡彧嘿嘿笑:“那就更好啦。”
鼻尖縈繞著蘇格蘭玫瑰淡淡的清香,透過層層疊疊的花瓣,一眼就看見同樣捧著花的簡彧。
丁溪忽地冒出來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在這段暗戀之中,他並不是那唯一一個動了心的人呢?
放在身邊的手機突然死命尖叫起來,打破樓道昏黃寧靜的氛圍,打斷樓上樓下背英語單詞的同學們的朗讀聲,打斷簡彧捧著花的雀躍。
丁溪按下接聽鍵,簡彧歪頭看著他。
“丁溪哥!”來電的是洪果,她壓著音量,小心又急促道:“梅軍姨出事了,她昨天晚上在家乾活的時候突然暈倒,送到手術室搶救,這會才剛出院回家,丁伯伯不讓人告訴你,我實在看不下去,才背著家裡給你打了通電話,你快回來吧,梅軍姨躺在病床上一直念叨著想見你。”
凌晨三點鍾,丁溪隻背著個裝證件和手機的小挎包,從燕京機場跑出來打出租車。
從西伯利亞席卷南下的冷空氣讓十一月的燕京如同冰窟,所有候車的乘客都穿著件厚長的羽絨服,縮著脖子,在隊伍中翹首以盼,口鼻中呼出的白氣模糊一張張長途疲倦的臉。
丁溪站在隊伍裡,就像個怪胎。
他隻穿著一件薄款長袖和九分褲,露在外的耳朵脖子和手,已經凍得通紅。
台東四季的天氣都在20度以上,他從燕京出發報道之前根本沒有帶厚衣服,這次匆匆忙忙從學校請假,連夜坐夜航飛機回來,同樣沒時間準備齊全。
丁溪抱著自己的胳膊,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凍得發抖。
前面一個好心的路人回過頭,說道:“小夥子,你先去機場裡面等著吧,我幫你排隊,一會出租車到了我朝你招招手,你再跑出來上車。”
“謝謝,真的謝謝您。”丁溪朝他練練道謝,終於躲進機場大廳喝了一口熱水,勉強緩過來。
他本想四處轉轉,找一家店鋪給自己買一件外套穿,只可惜夜間的首都機場只有幾家面館快餐仍然營業,賣衣服的店鋪都已經打烊。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他終於坐上出租車,上車時候,他看了眼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二的電量。
“師傅,去和平門大院。”
“得嘞。”司機踩下油門,笑著道:“小夥子家住和平門啊,嘖,老燕京人了吧,我記得那片是當初分給部隊家屬的房子,現在那房價老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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