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把當年法醫從葉蕙甲縫裡提取到的DNA發去做對比了,對上了便可結案,如果沒對上,還得從頭查起。十九年前的數據庫還沒有聯網,只能是抓到一個嫌疑人對比一個。現在容易多了,數據一上傳,是不是真凶,立見分曉。
林冬卷宗剛看了一半,文英傑那邊接了個電話,兄弟單位打來的,說他們發過去的物證沒對上,葉蕙的死和他們那邊抓的那個無關。這是林冬意料之內的事情,並不覺得失落。串案子有時候就像找走失的孩子,找著十個都不一定有一個是自己家的。不過開啟的卷宗沒有合上的道理,況且看到一半,林冬已經有了大致的推斷——熟人作案,感情糾紛。
進行案情討論的時候,唐喆學提出異議:“熟人?當時的偵辦人員捋著葉蕙的社會關系查了好幾遍,一個嫌疑人都沒摸上來,她男朋友那會甚至已經出國了。”
林冬反問:“男朋友歸男朋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就沒幾個追求者?”
“也查了,和她有書信、電話往來的那些,還有平時接觸的那些男性,單位同事也都查了。”嶽林及時補充。
“總有沒查到的。”林冬篤定道,同時將視線投向何蘭:“蘭蘭,你是女孩子,你有沒有遇到過有人暗戀你,你當時不知情後來才知道的情況?”
感覺一辦公室男同僚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臉上,何蘭不禁耳根發燙,不好意思地扭過身,假裝看不見他們盯著自己:“林隊您真是的,怎麽問這麽隱私的問題。”
“所以說,有嘍?”
“啊,是有一個學長……”何蘭吞吞吐吐的,這種事和閨蜜說沒問題,擱辦公室裡公開講總感覺像被審查似的:“我是畢業後從一學姐那聽來的,她和那個學長同班,說,學長喜歡我很久了,但一直不敢跟我說,有一次我去水房接熱水,拎了同屋的三個暖壺,他看到後主動幫我提暖壺來著,可我連他長什麽樣都記不起來。”
林冬微微一笑:“你才貌雙全,被人暗戀不奇怪。”
本來何蘭只是耳根子發燙,讓林冬這麽一誇,脖頸子都紅了。說心裡話,還是挺受用的。別人家的領導不是罵人就是打人,到林冬這,大部分時候都是溫聲細語的,每個禮拜人均至少挨一句誇。不像重案那群人,一天天的,都罵出花來了。
想誰誰來,林冬話音未落,就聽重案二把手羅家楠那煙嗓從樓道上傳來:“二吉!二吉你出來!”
遞了林冬一個“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幹嘛”的眼神,唐喆學起身走出辦公室。一般沒好事兒,以唐喆學對羅家楠的了解,這麽粗門大嗓的,指定是要當著來來往往的市局同僚控訴點什麽。
果不其然,唐喆學出去還沒半分鍾,就聽羅家楠慷慨陳詞了起來。林冬著耳朵聽了聽,原是為申請辦公室的事情。重案人多,一個辦公室太擠,羅家楠想問後勤申請新辦公室,過來問唐喆學申請流程。貌似是打過一次申請被後勤處長賈迎春駁回了,還得重新寫申請走流程。
“我就納悶,我是打字的姿勢不對啊還是郵箱少打個字母,怎麽你們想要辦公室就能要到,我特麽要個廁所都那麽費勁!我媳婦一年捐那麽多錢給局裡,讓我們部門花點能把單位乾破產是怎麽著!”
煙嗓一開,滿樓道都能聽見。林冬覺著,這哪是跟唐喆學說話,明顯是說給賈迎春聽的,因為老賈就在六樓辦公。重案組是出了名的土匪窩子,別人要東西,那是要,他們?跟明搶差不多。之前也不為了申請一筆什麽經費,老賈那卡了一道,林冬路過後勤辦公室時,聽羅家楠在裡面耍混蛋,嗷嗷“您別逼我打劫市財政局的運鈔車哈!”。
別說,他還真有這本事。
羅家楠吵吵了幾句,後勤辦公室的門開了,賈迎春站樓道上,氣沉丹田一聲吼:“羅家楠!你給我過來!破嘴沒個把門的,胡咧咧什麽呢!不像話!”
得,林冬心說,目的達成。不一會,唐喆學回來了,臉上掛著一副“我腦瓜子嗡嗡的”的表情。就說找他沒好事,羅家楠純粹是拿他當不要錢的工具人而已。
等唐喆學坐回到位子上,林冬安慰道:“你拿他編故事,他拿你當工具人,你倆扯平了。”
唐喆學聞言乾笑了一聲。這次針對魯克進的行動,為了迅速拉近彼此的信任度,他事先準備了一個催人尿下的故事——戰友情,一個追凶時被罪犯弄死,一個為了報仇賭上全部。故事的主角之一必然是他了,另外一個……可著全局看,他唐喆學最好的哥們,公認是羅家楠。
不過具體內容沒太用上,連羅家楠的名字都沒說,挺好,省得被對方知道後說他咒自己。當然羅家楠不會為這個記他仇,反正那孫子該咒他的時候一個字也不會省略。就像外出秘密偵查的時候,需要留姓名電話身份證號碼之類的個人隱私內容,他們一向是用對方的。
嗨,兄弟情深,互相傷害嘛。
就在唐喆學琢磨是不是待會下班後找個地兒給羅家楠上柱香的時候,忽聽嶽林疑惑道:“副隊,你看這個地方,這是胎記麽?”
接過對方遞來的屍檢照片,唐喆學眯眼研究了一番,轉手遞向林冬:“我看不像胎記,是淤血吧。”
林冬看了看,根據個人經驗給出判斷:“是壓痕。”
關於這處壓痕,屍檢記錄上沒有特別說明,僅僅拍照留存記錄,因為和死因無關。壓痕位於死者右胸上方,近圓形,直徑約兩公分,邊緣模糊,猛一看,看不出是什麽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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