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也仔細打量了一番胡澤的側顏,結果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確實,你這麽一說,看著真有點像,你長得像你爸還是像你媽?”
“都不像,我長得像我二姑。”胡澤抬手比劃了一下,“我二姑年輕的時候無數人追,聽我大姑說,她都結婚了還被一堆男的賊著,氣得我姑父見天跟她吵架,可實際上她長得不算多漂亮,就是招人,尤其是笑起來,媚眼如絲的,家裡長輩都說她是狐狸精轉世。”
洪也笑得停不下來:“你既然長得像她,怎麽到現在還單身?”
“投胎投錯性別了唄。”胡澤故作哀怨狀,“我這張臉,女的看見沒安全感,有個相親對象跟介紹人說,看臉就覺著以後我會出軌。”
“所以你就是傳說中的男狐狸精?”
“你誇我。”
“哈哈,被你發現了。”洪也邊說邊抹去眼角笑出的淚水,“想開點,性別別卡那麽死,早晚能脫單。”
一句玩笑話,卻讓車裡的氣氛瞬間靜得有些尷尬。反應過來自己無意間內涵了唐喆學,洪也立時止住笑意,隨手抽出張紙巾擤鼻涕。好在胡澤開得起玩笑,只是靜音了幾秒馬上幫她找了個台階下:“我們單位男的顏值太低,瞧不上,你手裡要有好的可以介紹一個。”
松下口氣,洪也鼻音濃重的:“一個夠嗎?”
“一打不嫌多。”
“行了你倆,驍哥還在呢,說話別那麽奔放。”
唐喆學出言打斷二人的不著調。再看秦驍,眉毛高低錯了位,一臉的“我不理解”。昨兒晚上和年美卿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了不少八卦,才知道原來羅家楠和祈銘是“那種關系”,頓感三觀遭受了衝擊。有關性取向這事兒,他可以給與尊重,問題在於,他不光認識羅家楠他爸羅衛東,還認識羅家楠他爺爺羅明哲,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那倆鐵打的爺們怎麽能養出個gay來。
又想起自家兔崽子也到青春期了,他琢磨著抽空該給前妻打個電話,了解下孩子的心理狀態,別回頭因為缺失父愛跑別的男的那找補去了。
行至縣公安局所在的街道,胡澤將車停到路邊,下車換手唐喆學上駕駛座。念在之前對方幫自己刷臉弄指紋鑒定的份上,唐喆學離開之前還是給了顆定心丸:“組長說,等他能爬起來了,再好好過一遍卷宗,只要有思路,他不會推辭。”
胡澤淡然一笑:“讓他好好休息,別惦記案子了,反正是得罪人的差事,就算不接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看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喆學不再委婉:“真查下去確實會得罪一大票人,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最好先和你們領導打聲招呼,不然到時候阻力重重,你找誰也查不下去。”
“知道,趕緊走吧,有任何需要幫忙的給我打電話,我在這好歹算地頭蛇,認識的人比你多。”
說著,胡澤退開點距離,抬手朝副駕和後座上的人揮了揮。車窗緩緩升起,唐喆學隔窗衝他點了下頭,打輪駛離路邊。從小田縣到梅林縣大約半小時車程,再往下到杜家村得再開二十來分鍾。之前為了核實“大狗”杜謝的身份信息,秦驍跑過一趟杜家村,深感這邊的人對外來者提防心極重。要不是當時有鎮派出所的人帶著,可能沒人會搭理他。
早些年的杜家村因為四面環山交通不便、可利用耕地面積小,導致村民們的生活水平常年徘徊於溫飽線。教育水平低下,大多數青少年早早輟學,年滿十四五便會離鄉背井出門打工,而彼時剛開放的口岸吸引了大批外商投資,少年們被繁華的不夜城和紙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因此誤入歧途的不在少數。
杜謝的父親杜纜便是最早一批出門謀生、後因參與搶劫殺人而被法辦的杜家村人之一。杜謝出生時,他家還是村子裡最窮的一戶,到了他上初中的年紀,家裡已經有了彩色電視和錄像機,都是杜纜在外面“打工”掙的錢買的。和彩色電視機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媽”,以及被“小媽”抱在懷裡吃奶的同父異母弟弟。
上次秦驍來的時候見到了杜纜的三叔,一位牙齒已經掉光、說話噗噗漏風的老大爺。他說,杜纜在外面掙到大錢了,男人嘛,有錢就動花花腸子,可帶回來的小老婆住不慣他們這窮山溝溝,待了沒倆月,丟下孩子又跟杜纜出去掙錢去了。於是杜纜的原配,也就是杜謝的親媽般瓊花便接下了撫養這個私生子的責任,好在杜纜還算有責任心,時不常的托老鄉帶錢回來,也算沒虧待原配母子。
再後來杜纜被抓槍斃,般瓊花斷了收入來源,無奈之下只能讓大兒子杜謝出去打工養家。杜謝初中肄業,學歷不高找不到什麽好工作,但年輕肯賣力氣,被自來水廠招進去幹臨時工,每個月能給媽媽和弟弟寄回來兩三百塊錢,日子好歹算過得下去。彼時的般瓊花也才四十出頭,杜纜死後沒過多久她又找了個男人搭幫過日子。可男人嫌棄她一直養著的拖油瓶杜存,動輒打罵,杜存脾氣又倔,時常被男人打得滿臉傷,某次驚天動地的爭執後,被男人轟出家門自謀生路。
至此就和秦驍從青海帶回來的消息對上了:杜存被趕出家門,走投無路只能去找哥哥杜謝,而杜謝雖然表面上還在自來水廠乾臨時工,但實際上已經乾起了銷贓行當,並最終死在了遊輪爆炸案發生後的失竊贓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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