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罐頭,罐頭裡的肉還帶了點血絲,打開來紅通通一塊,當時傅聞璟的臉色就不對了。但此處黃沙冷月,戈壁荒漠,再多毛病也得忍著,實在是沒有其他可吃的。
剛吃下去的時候傅聞璟沒什麽異樣,結果半夜的時候沈良庭看到他在無人處嘔吐,第二天還如常地隨他們早起上路。
沈良庭暗地裡把自己的壓縮餅乾跟傅聞璟的罐頭做了調換,倒不是他要拍馬屁,他是真的擔心傅聞璟什麽都不吃的話,堅持不到他們走出沙漠就會暈倒。
中午休息時,傅聞璟打開背包才發現包裡的餅乾,他抬頭掃視了一圈,數日的荒漠之行讓他瘦了許多,臉部輪廓凸出,雙眼深陷在眉骨下,也許是沒發現什麽異常,傅聞璟低頭把餅乾拆開,用礦泉水搭著吃了。
沈良庭則打開了牛肉罐頭,憑心而論,牛肉的確比餅乾好吃。
傅聞璟飲食忌諱的原因,沈良庭知道一些,外頭傳的各種版本都有。
據說,傅聞璟的父親傅遠山跳樓那天,傅聞璟就站在樓下,他是眼睜睜看著父親墜樓的。
32層高樓,下落時撞上了中層凸出的懸挑,身體斷成兩節,內髒外露。
扭曲的肢體,破碎的肉塊,白色腦漿、紅色血液和黃色油脂。
這就是傅聞璟無法再食用任何紅肉的原因。
如果你曾見過你父親墜樓的屍體的話。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細節是外人不知道的。
比如那天恰好是周四,傅聞璟原本是不應該回家的,但陰差陽錯,學校因為文藝匯演提早了一天放假,他才會回去。母親去了醫院,而小區門口的鐵門壞了,保姆出來接他,家裡誰都不在。一切都很巧,好像命運對發生的事早有安排。
他們走到樓下時,傅聞璟如有所覺般拉住保姆的手停下了腳步,抬頭,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隻隔了一米多的距離。
砰的一聲,肉體撞擊水泥地面的沉悶聲響。
隻隔了一米遠,所以飛濺的血濺進了他的眼睛。
臉朝下,從身體下溢出的血液像有生命的觸手一樣沿著磚石縫隙一點點向遠處流淌。
屍體幾乎變成了碎渣,半個腦袋都沒了,但他仍然能一眼認出是誰。
旁邊的保姆在哭,已經太晚且毫無作用地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哆嗦著抱住他的身體說,不要看,不要看,怎麽辦啊,那是你爸爸啊。
一枚戒指咕嚕嚕滾到了傅聞璟的腳邊。
傅聞璟拉開保姆的手,蹲下身撿起來,熟悉的款式,不久前還見到它戴在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上,那隻手抖開報紙,端起茶,戒指碰撞到陶瓷杯時會發出叮的一聲。
傅聞璟握著戒指,看著蜿蜒肆行的血,耳邊聽到數不清的尖叫。
轟隆隆,好像遙遠天邊滾過來的雷聲,風雨將至,還隔了百丈距離,已經震耳欲聾。
下更周六。下周要上榜啦,討點海星,謝謝呀
第8章 私欲
沈良庭和傅聞璟兩人在包廂內吃飯吃到一半,包廂門就被人叩響了。
傅聞璟讓人進來。
沈良庭正低頭喝鴿子湯,加了松茸和枸杞,鮮香濃鬱。
抬了一半眼看,進來的人是宋子承,後面還跟著一位上了年紀,西裝革履的男人。“傅總,我聽人說您到了,正好我們也在這吃飯,就帶楊老板過來打個招呼。”
宋子承和傅聞璟年齡相近,也是青年才俊,當地數得上名頭的鑽石王老五。
宋子承和沈良庭卻是冤家路窄,明裡暗裡鬥了三四年。
原本楊德寶說想讓宋子承引見拜訪一下傅聞璟時,宋子承還沒同意,後來聽說今天就沈傅兩個人來吃飯,他就立刻決定帶著人來打擾一下了。
傅聞璟端起一杯濃茶漱口說,“楊老板,去年5月溫州一別,當時說要請你來利星參觀,一直沒能踐諾,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傅總說笑了,您貴人事多還能記著我,實在是抬舉我了。”楊德寶受寵若驚,沒想到當時匆匆一面之緣,傅聞璟還能記得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傅聞璟一向記性很好,對數字有驚人的敏銳度,見過的人,做過的事,何時何地,從來不會忘記,所以楊德寶並不算什麽特別。
那時候在華爾街,傅聞璟每天在交易所站6個小時,對股價變動、交易數據過目不忘熟記在心,半個月後就賺了第一桶金。又過半年,一場大規模的通過精準股價預測操縱的對賭做空,則讓他名震華爾街,有足夠資本獨立出來開了公司。
傅聞璟面上和煦,“既然來了,就一起坐下吃吧。”
於是兩個人的小桌擠了四個人,服務員又進來添了兩副碗筷,加了幾份菜品。
楊德寶是一個屢敗屢戰的老企業家,生意做的最好的時候,央視新聞中間的30秒廣告放的就是他們家的酒,走遍全國各個城市,到哪兒都不用帶錢,哪兒都有兄弟,打個電話就有人送錢來。
而最窮的時候,連今晚在哪裡睡覺都不知道,渾身上下湊不齊十塊錢,妻子兒女流落海外,他連個電話也不敢打過去。
此一時彼一時,經過30年的商海浮沉,楊德寶自認為自己是看透了,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金錢地位都是過眼雲煙,資本投機都是曇花一現,他現在就想踏踏實實地乾點實業,給子孫後代積點德,做點對社會有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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