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璟宴請他給他面子,是因為楊德寶是很講信譽的人,寧可腳踏實地打工十年,把欠人的三百萬還完,也沒有賴帳出逃。
一頓飯吃到中途,楊德寶端著酒離開位子,神神秘秘湊到傅聞璟耳邊說了幾句話,傅聞璟垂著眼睛聽,之後說,“子承,良庭你們先出去,我跟楊老板談些事情。”
沈良庭還沒吃飽,但識趣地用毛巾擦了擦嘴,走出門。宋子承緊隨其後。
房門合攏,沈良庭靠在包廂外的牆壁上,雙手插兜,無聊地等待。
宋子承站在另一側,從兜裡掏出包煙,食指敲了敲煙盒底部,掉出兩根,他遞了一根給沈良庭,“要不要來一根?”
沈良庭眼睛抬了下,搖了搖頭,“謝謝,我不抽。”
宋子承伸出去的手一頓,隨後收回來,假裝無所謂地將一根煙叼進嘴裡,“恭喜你啊,得償所願,總算去了搏浪。之前在利星的事都過去了,要是我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你不要介意,都是為了公司,我對你沒什麽意見。”
沈良庭見他率先示好了,也配合著說,“宋總是我前輩,我一向敬佩宋總,以前就算發生過一些摩擦,也是站的立場不同,我跟宋總從來就沒有過什麽私仇。”
宋子承咬著煙笑笑,沒想到沈良庭還挺謙遜。他跟沈良庭鬥了這麽多年,勝的少敗得多,雖然知道人有本事,但始終覺得是傅聞璟過於偏袒人了,心裡不忿。
後來有一天,就是收到市場部拆撤通知的那天,他氣得要命,直接衝到沈良庭辦公室大吵了一場。
沈良庭就坐在辦公桌後,臉色很不好看,蒼白得像鬼,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筆直地看著他,莫名滲人,跟他說話說到一半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宋子承嚇一跳,忙叫人進來,翻了眼皮看了說可能是中暑,眾人把沈良庭抬到沙發上,掐人中抹清涼油按太陽穴,搬動中也許因為沈良庭太瘦了,襯衣從褲腰松開來,縮上去一小截。
他無意中看到沈良庭皮膚上殘留一些紅紫印跡,成年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麽造成的。最奇怪的是他後腰的尾椎骨處有一個很深的印子,很小,橢圓形,裡面的花紋像一朵鳶尾花,不知道是怎麽弄上去的。
匆匆一瞥,宋子承總覺得很熟悉,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之後因為他大鬧的這一場,他被傅聞璟叫去談話,見面時,他看到傅聞璟戴在無名指上的堅硬寬戒,款型樸素,正中花紋就是鳶尾花,靈光一閃,他一下全明白了。
這沒辦法,他可學不來,就算傅聞璟長再帥,他也沒法為了工作去陪男人上床。
之前其實有不少小明星找他牽線搭橋,想攀一攀傅聞璟這根枝,其中不乏鮮眉亮眼的男孩子,傅聞璟都無動於衷,沒想到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想通了其中關竅,宋子承也沒到處去搬弄是非,傅聞璟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就算償還恩情,縱容他私下寵一個小情人。這點讓他覺得自己簡直深明大義。
宋子承想到這些事情,不禁眯了眯眼,掃過沈良庭俊挺的五官和冷淡的神情,簡直像一塊冰,他發現自己想不出這人在床上放浪時會是什麽樣子,“傅總這麽看得起你,我沒想到他會真的讓你離開利星,之前私下都說傅總要指定你做接班人。”
“都是亂傳的,傅總這麽年輕,哪需要培養什麽接班人。”因為宋子承的示好,沈良庭明顯放松了不少,“投資搏浪是利星董事會的決定。”
“那也要傅總先點頭啊,所以你是怎麽勸服他的?”宋子承興致勃勃地問,“你知道利星為了搏浪花了多少錢嗎,那可是1.8億啊!當時在買下內蒙古的一個小礦和投資搏浪間做抉擇,最後還是傅總拍板的。”
沈良庭無意識地咬了咬口腔內壁的軟肉,頰邊縮進去一個很淺的窩。
傅聞璟原先的確是不太高興的,雖然沒有明說,只是問他是為了一己私欲還是真的覺得搏浪有利可圖?
在找上去前,沈良庭本擬了一個商業計劃書,查了許多資料,做了市場比較,結合了搏朗的發展前景、市場地位、團隊甚至知識產權等等因素,但被人這麽一問,沈良庭卻只能老老實實說,他是為了一己私欲。他一直在觀察搏浪發展、沈文鴻動向,他一直渴望換一種身份堂堂正正地重回沈家。
“你之前不是還說不想再和那裡有什麽關系了嗎?”傅聞璟冷聲。
沈良庭輕聲說,“但利星並沒有這麽需要我。”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參加會議,批複文件,或者陪著傅聞璟出差,當一個合格的門面,熟練運用虛假的社交辭令來作秀,和無數面目模糊的人虛與蛇委,以利星戰略官的身份出席所有推不掉的講座宴請。忙碌但收效甚微,傅聞璟分配給他的都不是他想做的,他沒什麽權力,他不想做一個擺在位子上的花瓶。
傅聞璟面色沉鬱,不為所動,“注資了沈文鴻也不會交出控制權,如果他肯讓出控制權,他會有更多比我們好的選擇。”
“我算過了,沈文鴻舍不得壯士斷腕的話,這筆錢並沒有辦法讓它們撐太久的。”
“所以呢?”
“讓我試試,如果兩年內利星沒有獲得收益,您再處置我也不遲。”
傅聞璟這才有了點興趣,“那你準備用什麽做賭注呢?”
啪嗒,最後一截煙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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