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這麽遠,還打算回去嗎?”
人笑著,聲音卻是幽怨的。
“我吃醋了。”
誰管你啊!林瓊耳廓發熱,根本不想聽他胡說八道。
“林瓊。”
雨下大了,氤氳的水霧包圍了這座山城。隔著完全透明的窗戶,兩個人都把對方看得十分清楚。鄒彥生呼喚他的名,咬字曖昧。“我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
認真的?明明給自己留了這麽多退路。姓林的那麽多,林瓊哪知道他說的是哪個。所以他裝傻:“哪句話啊?你今天說了那麽多。”
鄒彥生:“當然是喜歡你。”
林瓊簡直不想吐槽“你丫根本沒說過吧”,只知道這下他真的避無可避,必須面對鄒彥生鋪天蓋地的情感。
鴕鳥遇到危險會把頭埋進沙子裡,這是屬於人類的臆測。
只有人在遇到無法逃離的情況時才會恨不得把腦袋埋起來。
遺憾的是林瓊的頭沒地方可埋,他只能矮下眼睛,注視腳下的大理石地板紋路。
他只能頂著鄒彥生那似乎能把人催化的眼神說:“再讓我想想。”
“想想怎麽拒絕我?”
林瓊:“……”
“如果真的要拒絕我,”薄薄的一層玻璃根本擋不住什麽,鄒彥生的視線仿佛實質化了,撫.摸著他的全.身,聲音也在侵.犯他的耳朵,“應該不需要思考這麽久,對吧?”
這家夥什麽都知道。林瓊心想。這家夥明明什麽都懂,卻還要變著法兒來招惹他,來逼他說出講不出口的話。
他的頭埋得更低了,耳尖通紅,拿手機的手都遠了兩寸。
鄒彥生含笑含怨的聲音又出現了:
“膽小鬼。”
林瓊沒什麽好辯解的,他捂住臉。
鄒彥生畢竟是鄒彥生,他最擅長的就是松弛有度。見人被他逼得差不多,就後退半步。
“我會等的,讓我等多久,我就乖乖等多久,”鄒彥生的手觸上玻璃,一點點勾勒著向下,描繪出林瓊的輪廓,最後戀戀不舍地在林瓊胸口的位置點了點,“要是聽不到想要的答案,我該有多傷心啊,林老師?”
……
林瓊幾乎一晚上沒怎麽睡著,夢夢醒醒好幾次,再睜眼時,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
他再也睡不著了,拉開窗簾看向窗外。隔著一層雨簾,移動的車流就像城市的血液,而長亮的燈光則是一個個細胞。
光是這麽看著,林瓊就感到了淋雨出門的煩悶。
這裡的人都是怎麽忍受過來的?
他回到床上,腦子裡反反覆複還是鄒彥生的臉。笑著的,偶爾嚴肅的,無奈的,一看就帶了壞心眼的。
他抱著被子,又“啊啊啊”,打起了滾。
從小到大,追求林瓊的不止一個兩個,排隊能排到海中央。中小學時期還是女生居多,高中往上就大部分都是男人了。
林瓊拒絕過無數個人,為了不被對方糾纏而言辭狠辣,並且拒絕過就忘,卻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六神無主,坐立不安。
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他開始翻看昨晚沒有過濾的消息。
最新的一條是郝一嘉發來的,說自己已經抵達賽場,並給他發了年輕的運動員們熱身的場景。
放在平時,林瓊絕對要點開圖片好好品鑒一番。今天卻沒有這個心情。他給郝一嘉發了幾個加油的表情,又繼續往下刷消息。
——鄒彥生在十分鍾前發了兩句話。
老板:十五個小時三十五分鍾。
老板:二十三秒。
林瓊緩了緩才意識到,鄒彥生這是給他算著思考的時間呢!
到底哪裡給他空間了?林瓊震怒。
鄒彥生正在看書,手邊震來了林瓊發的消息。
林瓊:未必我不要睡覺的嗎?!!!
隔著屏幕都能看見林瓊張牙舞爪、惱羞成怒的畫面。
鄒彥生悶笑一聲,把手機擱在嘴唇上,思考著什麽。
晚上八點,林瓊從的士車下來,腳步落在卡梅麗婭音樂會所的大門口。
說是音樂會所,其實就是一帶酒店和spa的高級ktv。由於前幾年唯一的高端競品涉hdd被查封,現在風頭無兩,加固了私密性,是許多網紅和商務人員甚至是明星們私下聚會的優先選擇。
有個平面模特顏值標準的年輕男招待過來替他收好了還在滴水的雨傘。見林瓊的面色蒼白,嘴唇因寒冷的天氣而微微發紺,於是給他遞上了為客人暖手用的硬質熱水袋,在詢問了房間號後,遞上電梯卡,問他需不需要帶領指引。
林瓊搖頭拒絕了,接回了被包好的雨傘。
這裡的裝修實在富麗堂皇,超越了大部分頂配五星酒店的規格。
在電梯裡刷卡時,看著唯一亮起來的那個數字,林瓊忍不住腦補唱歌期間被警察叔叔敲門查崗的戲碼。
但再一想,符千帆應該不是有那種愛好的人吧?李萃就說不準了。
吃晚飯的時候,他忽然接到了符千帆的電話。正驚訝於符千帆接手了《邊緣之門》的音樂製作時,他又聽到了更讓他驚訝的事。
符千帆來了渝市。
“小林!這邊!”
符千帆生怕他不來似的,竟然就在樓梯口等著他,一見到他就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符哥。”
許久不見符千帆,林瓊竟然覺得他的臉看著有幾分陌生。符千帆倒是對他沒什麽隔閡,還挺親熱。“沒想到你居然當了編劇啊!還是和彥生跟小宇合作,行啊你們,藏夠嚴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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