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又囑咐李錦程幾句,回去聚餐了,說自己盡量早點回來。
等王力走後,李錦程慢慢走到儲物間的門前。
他低著頭,胸前不斷起伏。抬起左手摸了摸右肩膀上的疤痕,混亂的情緒稍稍平複。
李錦程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拉開門,表情一怔。
簡易衣櫥的拉鏈敞著半截,裡面空無一人。
窗戶裂著一條縫,細細的雨飄進來,打濕水泥窗台。
李錦程不確定柏騰有沒有聽到王力的話,知不知道那時他問自己是否去過意大利,他說沒有是騙他的。
李錦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星期,柏騰也沒聯系過他。
他猜測那天柏騰可能也許真的什麽都沒聽到,畢竟王力的聲音不算大,又有門擋著。柏騰怕被人發現躲在衣櫥裡時窘迫的樣子,便自己離開了。
這件事很快被拋在腦後,生病痊愈後李錦程便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
這天已經下午六點鍾,勘測工作還未結束。
即使在隧道中,溫度已經接近零下。二隊的幾個人坐在地上喝水,招呼李錦程也休息一會。
李錦程應了一聲,並未停下工作。
他穿著厚厚的軍綠色棉大衣,帶著安全頭盔。借著頭盔上的燈光,在草紙上描著大概的線路和構造,一手把數據輸入機器中。
其他人在閑聊,聊的什麽李錦程起初沒聽到,直至“柏總”兩個字傳入耳中,才開始留意。
他們說柏騰似乎一直在一隊的營地中,不僅是他,幾個老板都在。
現在一隊進行著項目的重要部分,不像他們只能打打雜,做些“邊角料”的後勤工作。
一個人歎口氣,非常不滿:“張宇不就是靠點關系,上學期他績點還在我後面呢,他懂個錘子?”
“我看不見得,你也就是紙上寫寫題厲害,他跟過不少工程項目,實踐經驗多。”
“同樣是在山溝子裡幾個月,人家回去簡歷上就是漂亮的一筆,我們乾得活也不少,最後可能什麽也落不著,你說氣不氣人?”
“......”
“行了,有空在這嚼舌根子不如抬屁股乾活。”王力踩著靴子從隧道口進來,空氣不流暢讓他氣喘得有些重,“這麽多數據就讓李錦程一個人錄,那實習工資和學分能不能就給他一個人?”
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麽,趕緊起身乾活。
王力擰開瓶蓋,遞給李錦程,“嘴乾得都爆皮了,趕緊喝一口。”
“謝謝。”
李錦程接過一升容量的水瓶,抱著喝了兩口,擦擦嘴角的水漬,聽見王力罵了句髒話:“當初分隊的時候說得好聽,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共同奮鬥。現在真他媽的行,還對外保密了,我看能搞出什麽東西。”
“保密?”
“都是張宇那小子出的主意,扯一堆沒用的。總之現在一隊具體做項目的哪一塊,不和我們告訴,問就是機密,無可奉告!”
李錦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慢慢擰上瓶蓋,發出“滋滋”的響聲。
王力看他這幅心不在蔫的樣子,又想到剛才那幾個人說的話。
心裡明白他對這些功啊利的不感興趣,真正在意的有別的事情。
“那個......”王力頓了頓,說:“那個姓柏的老板確實也在,和幾個領導在跟一隊的項目,聽說這兩天還下隧道了。”
李錦程一愣,抬眼看他。
知道他想問什麽,王力又補充道:“沒點經驗的普通人可能是有點受不了,不過你放心,全程醫生陪同。況且那老板又高又壯的,身體素質能頂得住。”
“......”李錦程抿了抿唇,臉上浮現酒窩,小聲說:“我沒想問。”
王力平日裡很欣賞李錦程懂禮貌、腦袋聰明等等優點,但有時候又挺煩他這股矯情勁。
明明都寫在臉上了,還非得嘴硬。
王力不耐煩地擺擺手,把護目鏡一戴繼續乾活了。
兩隊營地隔了兩個山頭,那邊是什麽情況,這裡也不清楚。
二隊效率很高,原本計劃半個月完成的工作,僅用一個星期就全部結束。
新的工作任務還沒下達,全員只能在營地休息,渾身的一股勁兒無處施展。
一覺醒來又是傍晚,李錦程身體酸痛無比,還未徹底清醒過來。
宿舍門忽地被推開,王力急忙進來,額頭上都是汗。
“不好了。”
“......怎麽了?”
“四十五分鍾前,一隊主要負責的一期工程......就是新挖的那個隧道,受右前方十四米的溶洞影響,地面塌陷,直接把中間攔斷了,信號都接收不到了。很多人困在裡面,現在裡面的情況未知。”
王力頓了頓,咽了口唾沫,繼續說:“柏總,也在裡面。”
李錦程脊背瞬間僵直,難以置信地開口:“你說......誰?”
第六十七章 炸
李錦程想不明白,為什麽一隊的一期工程會照常實施,而且審批和施工如此之快。
一個月前的研討會中,他已經明確地提出不可實施性。
國內數一數二的工程師和建造師以及資歷深厚的工人,都有參與一隊的施工項目。這些人比自己懂得要多,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弊端。
......
無數個問題堵在李錦程腦中,但柏騰被困,他來不及一一追究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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