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叫了聲“柏叔叔”。
柏騰的聲音立馬帶了笑意,李錦程能想象出他溫柔的眼睛,笑起時眼角的細紋。
“是小錦程啊。”
他應了一聲,慢慢地說:“柏成鈺,他好嗎?”
對面靜了兩秒鍾,柏騰聲音低了些:“嗯,還不錯。他在睡覺,等醒了我讓成鈺給你回電話。”
“好。”
“......”
結束了通話,李錦程依依不舍的把手機從耳邊移開,輕輕呼了口氣。
直到晚上睡覺前,李錦程打給李楠的電話才被接通,他把買手機的事情告訴了她。
李楠的聲音很疲憊,“對不起啊錦程,我這兩天有些忙,看到陌生電話就沒接,你自己在家怎麽樣?”
“很好。”李錦程皺著眉,很不情願地說出那個稱呼,“爸爸,又有事?”
李楠歎了口氣,“他......欠了點錢,追債的人找上家門了,腿和胳膊都折了。”
“姐姐,不管。”
“錦程啊,這些都和你沒關系,你只要好好讀書就行了。”
李錦程的態度很強硬,重複:“不管。”
“聽話,我這邊還有事情,等回頭再打給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別給陌生人開門。”
說完,李楠掛了電話。
李錦程心裡升起一股氣,又無處紓解,抱起桌上的晾水杯喝了乾淨。
夜晚悶熱潮濕,電扇也壞掉了,涼席捂得發熱。
李錦程滿身的汗,翻過來覆過去,想了一晚上,決定要出去找個暑假工。
他不是想替那個賭博成癮、嗜酒如命的人渣還錢,只是心疼姐姐。
考慮到以後白天還要去給柏成鈺寫作業,李錦程決定找個晚班,這樣可以掙雙份的錢。
現在處於假期,暑假工很好找。
李錦程去周遭的飯店轉悠了一圈,找到一個燒烤店服務員的工作,規定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十二點,實際客人走光才能下班,一晚上五十塊錢。
前兩天李錦程乾的很不好,老板嫌他嘴笨,差點不想讓他幹了。後來讓他去後廚刷盤刷碗,發現這孩子一人能頂兩人乾的活,就讓他留下了。
今天晚上老板娘家裡有事,九點鍾就關了門,他在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個老冰棍。
“是錦程嗎?”
身後猝不及防一聲,呼出的熱氣噴在耳際。李錦程嚇得一抖,剛拆開的冰棍掉在地上。
他回頭,看見了鄭斌,一愣:“鄭老師。”
“我出來遛彎,正好看見你。”鄭斌看了眼地上的冰激凌,說:“怎麽掉了,正好我手裡有個雪糕還沒吃。”
見李錦程不收,鄭斌強行塞給他,“吃吧,就當老師賠給你的。”
李錦程感覺他在摸自己的手,趕緊收回,說了聲謝謝,快步離開了。
走到路口的時候,李錦程回頭看了一眼,鄭斌站著沒動,依舊在看著自己。
他突然想起,那時候剛開學不久,無意間聽到女同桌和後桌的對話。
說是她媽媽在教育局工作,這個物理老師之前因猥褻男同學,被家長舉報了。因證據不足,派出所沒立案。學校方面停了兩年的課,調去了教務處,今年才重新教書。
以前聽了沒往心裡去,現在隻覺後背發涼,拐彎時把雪糕扔進了垃圾桶。
剛到家,兜裡的手機就響了,嚇得李錦程渾身一抖。掏出手機一看是柏騰的電話,心安下來,接了電話。
“喂,李錦程,是我。”
是柏成鈺。
李錦程應了一聲,“身體,怎麽樣?”
“沒事兒,過兩天就能出院了。”柏成鈺口吻輕松,但李錦程聽得出來,他不如平常有精神,“你最近幹嘛呢?”
“工作。”
“什麽工作?”
“兼職,服務員,在燒烤店。”
“別乾那個了,多髒多累啊,我錢照樣給......”柏騰還在旁邊,柏成鈺差點說漏嘴,改口:“燒烤店在哪兒?”
“玉溪路,兄弟燒烤。”
“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柏成鈺又問他,“幾天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李錦程誠實回答,“沒有。”
“你可真行!”
柏騰正在旁邊給他削青色的金煌芒,皺起眉,“別一驚一乍的。”
柏成鈺看了他一眼,順勢道:“不想我,你還給我舅舅打電話,總不能是想他吧?”
本是句玩笑話,誰知李錦程居然老老實實“嗯”了一聲。
柏成鈺都被他氣笑了,把手機給柏騰,“舅舅,李錦程說想你。”
“怎呼什麽。”
柏騰嫌棄地看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把削好的芒果放在果盤裡,接過電話,聲音瞬間溫柔,“小錦程。”
柏成鈺用牙簽插了塊放進嘴裡,酸得他齜牙咧嘴。
“聽說你想我了?”
不知說了什麽,柏騰又笑起來,“嗯,叔叔也想你,晚安。”
柏成鈺在心裡冷笑,青芒再酸,也酸不過這倆人。
掛了電話,柏騰問他:“他去燒烤店兼職了?”
“幹了好幾天了。”
“在哪兒?”
柏成鈺告訴了他地址,柏騰“嗯”了一聲,又用嚴厲的口吻:“別吃太多,睡覺之前記得再刷一次牙。”
柏成鈺扯了下唇角,“舅舅,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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