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回答了小助理的問題。
“誰知道呢,”她翻著手上的資料,“雖然我們老板還算個人品不錯的帥哥,但他們這種豪門跟誰有真心啊,感情好起來拿人當個寶,感情不好就踢到一邊。”
“我跳槽來之前,跟的老板是個風流富二代,跟一個女明星愛得死去活來,鬧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最後也沒鬥得過家裡,乖乖分手娶了門當戶對的老婆。你再看看咱們這位,他像個戀愛腦嗎?”
李庭言作為老板風評還不錯,但那表面溫和,內裡藏刀的樣子,她光是想一想都要一抖。
她可想不出誰能拿下這樣一尊大佛,又有誰又能引得李庭言動了凡心。
所以她最後總結道,“別操心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多灰姑娘飛上枝頭的故事。你還是關心你的季度福利實在。”
林熾一覺睡到了天亮,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編排了半晚上。
他起來的時候還有點神志不清,晃晃悠悠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卻發現找不到李庭言。
等他洗了把臉出去,才發現李庭言在院子裡跟人講話,對面站著的男人他倒是也有點眼熟,是李庭言的秘書。
喲。
這位倒是適應挺快,居然已經在他的小破院子裡談起公事了。
林熾一手拿著毛巾擦著下頜,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臨時買的睡衣,腳下是鄰居阿姨給的一雙大毛拖鞋,除了一張臉,一點也沒有秀場上名模的氣勢。
他站了有一會兒,在跟李庭言說話的秘書小陳才注意到了他,連忙跟李庭言說了句什麽。
李庭言回過頭,立刻往這邊走來了。
小陳則識趣地溜了。
“起來了?”李庭言問,“我以為你還要再睡會兒。”
“嗯。”
林熾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點,“不能睡了,我定了鬧鍾,好歹早上還是林兆豐的送別會,我也不能太晚去吧。”
這都是定好時間的。
李庭言也知道。
不過他心裡顯然對林兆豐沒什麽敬重,不覺得這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即使他起得比林熾還早。
秘書已經妥帖地買好了早飯,林熾隻喝了一碗豆漿就油條,就跟著李庭言出發了。
托了李庭言的福,更準確地說,是托了他精明強乾的秘書的福。
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沒有再要林熾操過心,包括林兆豐身後的那些手續。
林兆豐的送別會果然沒有什麽人來,只有幾個街坊鄰居,算是跟他家有過祖輩的交情,還惦念著舊情,特意來了一趟。
但是望著林兆豐那張黑白的,年輕的照片,也說不出什麽話,隻余一聲歎息。
林熾選了一張林兆豐三十歲時候的照片,作為遺像。
倒也沒別的原因。
一來三十歲的林兆豐還遠沒有墮落,還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二來被病痛侵身這麽多年,林兆豐的皮相早垮了,根本沒有什麽照片能選。
“好好一個人……”住在林熾家隔壁一條街的阿婆拄著拐杖,歎著氣,眼眶甚至有點紅。
她腦袋已經不太靈光了,看看林熾,又看看旁邊的李庭言,一時竟然不記得到底誰才是林家的兒子。
到最後,她不知為什麽,還是選了李庭言,一把握住李庭言的手,“你啊,你比你爸有出息,不能學他,千萬不要。”
她含含糊糊地叮囑。
李庭言完全聽不懂方言,一臉莫名地看著林熾。
林熾趕緊劈手把阿婆的手搶過來。
“阿婆你認錯了,這是我朋友,”他大聲地衝著阿婆耳朵說話,他知道蔡阿婆有點耳背,“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當然不會像他!這輩子都不會!”
蔡阿婆吃力地辨認著林熾的容顏,反應了一會兒,用力地握了握林熾的手。
“好……好好。”
送別會結束後,就是火化了。
烈火摧枯拉朽,將一切都焚為灰燼。
在外面等候的時候,李庭言也陪著林熾。
林熾坐得筆直,等候室裡安靜得不像話,他微微垂著頭,肩膀瘦削,手指機械性地撥弄著自己的手表表帶。
李庭言望著他,隻覺得他像一片單薄的紙。
雖然林兆豐不是什麽好人,存在於世也沒有什麽積極的意義。
但今天以後,林熾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孤身一人。
那一本戶口本,又銷掉了一個名字。最終,只剩下林熾一個人。
這樣的小半生,誰又能不說一句坎坷。
李庭言想著,也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安慰,最後只是輕輕握住了林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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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切從簡,林兆豐的下葬也很簡單。
林熾給他選了一塊位置還不錯的墓地,跟林兆豐父母離得也不遠。
“就當我給他做的最後一點好事吧,一個人總會想跟自己的親人挨著一點,”林熾跟李庭言說,“更何況,除了親人,又有誰來接納他呢。”
林兆豐到最後把自己糟蹋成這樣,也許只有父母還會原諒他。
李庭言覺得也是。
若是其他人與這位做鄰居,怕是半夜也想托夢投訴。
下葬的過程林熾也沒在意,反正有專業的人員處理。
但是既然來了墓園一趟,他特地又去看了自己的生父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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