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她做飯、洗漱、洗澡都很不方便。
用右手清洗水果的時候,雲厘盯著那洗手池裡的水。
久違的,她想起了之前那次摔跤時,手擦破了。傅識則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對著菜譜一道一道學著做。
她那時候隻覺得幸福,從沒深究傅識則的行為後面代表著什麽。
在這裡,沒有人如他每次都在她的右耳說話,沒有人如他關注和照顧她的起居,沒有人在她出事時會陪伴她。
相處的種種細節在腦海中浮現。
雲厘意識到,傅識則也許是很喜歡她的。
她無法否認自己內心的孤獨感,尤其是每當她想起傅識則之後。
也許是為了排解這種孤獨,她開始參加聚會,頻率不高,漸漸的,她與幾個留學生成為了朋友。
偶然的一次談話,有人問她:“雲厘,你談過戀愛嗎?”
雲厘如實回答:“談過一次。”
幾人聽了極感興趣,纏著雲厘講整個戀愛的過程。
當時雲厘還未走出這段感情,不願多提。其余人卻不依不饒,雲厘隻好把戀愛過程講了個大概。
其實她並不願意提,就像心裡的傷口被反覆撕開一般。
但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屢次試圖問傅識則的過去,她問得模模糊糊,卻因為對方沒有像她期望的那樣交付,而將其視為隔閡。
等到面對類似場景時,她也不願意提傷心的事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即使是情侶,有的話依舊難以開口。
如果當初她能夠再耐心一些就好了。
她的分手被他們熱議,幾人爭先恐後發表自己對於戀愛的看法,但大多都是站在她的立場說的。
直到最後有個剛被分了手的男生醉醺醺道:“我覺得你前男友有點慘,畢竟他也沒有提分手,更何況他不是去陪床了,冷戰也是你想象的……”
“女生怎麽那麽難搞,分手了,你前任問了原因,你還怪他分得乾脆,還因此死心。”男生說完後開始流眼淚,“我太不理解了,怎麽明明我就付出了很多啊,為什麽她一定要說我不夠喜歡她啊,說分手就分手,我們的感情就那麽容易放棄嗎?”
其余人壓住他,和雲厘解釋說男生剛失戀,喝多了,讓雲厘別往心裡去。雲厘抿著唇沒說話。
男生第二天清醒了,微信上不停地和雲厘道歉:【我昨晚真的真的是喝多了,亂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的抱歉。】
【沒關系的。】
只是那麽一瞬間,雲厘看清楚了自己心底逃避了很久的想法。
【你說的是實話。】
這段感情中,她是有問題的。
分手時,有太多壓抑的情緒上頭,雲厘總覺得看不見希望,提出了分開。
她腦子一熱,卻沒想過他會同意。
像是在查案一樣,她總是在尋找傅識則不喜歡自己的證據,將傅識則的同意視為他不夠喜歡她的印證。
然後,她放棄了兩個人的感情。
她的性格敏感,會對傅識則的行為過分解讀。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雲厘強迫著自己去改變性格中最負性的一面,她更關注自己做了什麽,而不是去在意別人的評價和看法;她積極主動和周圍的人溝通,而非因為別人的一言一行胡思亂想。
她覺得,這麽做了,假如有一天,真的有機會再見到傅識則的話,她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敏感而傷害到他。
又是聚會。
上次哭著控訴前女友分手的男生說起自己複合了,是女生主動提出的,並和他反思了自己的問題。
“雲厘,你沒考慮過找你前任談一談嗎?”
聚會結束,男生私底下問雲厘。
雲厘只是笑了笑:“如果有見面的那一天,再說吧。”
雲厘不是沒有這麽想過,她想找到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果他還喜歡她,他們便能夠繼續在一起。
可現實情況是,他們談過一次戀愛,並且分手了。
她意識到自己的性格過於敏感,又心生卑微,很難維持關系的穩定。傅識則性格內斂,也無法打破這個僵局。
她不想再因為同樣的原因再次分手,又傷害到雙方。
更何況,過了那麽長時間了,傅識則大概率已經不喜歡她了吧。她也不認為,自己能讓傅識則一直喜歡。
兩人一直都沒有跟對方聯系,就像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複合不過是兩句話。
正如當初開始談戀愛一樣。
維持感情卻很難。
再度見到傅識則,雲厘覺得他過得很好,也希望他能過得很好。
兩人都是這個世界中的一粒沙子,在萬千中有了觸碰。隨即各自歸於塵土,是很常見的事情。
然而,徐青宋明白地告訴她,傅識則是很重感情的人。
所以一年半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雲厘也不想否認自己的內心了。
她也從來沒有放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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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結束,觀眾紛紛退場。雲厘和傅識則到了門口,徐青宋事先打了個招呼趕下一場的局。
體育館外汽車堵成長龍,汽車不斷鳴笛。
雲厘打開打車軟件。
傅識則瞥了眼,問她:“我送你出去?這兒打不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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