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內光線不明。他側頭,見旁邊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坐得直直的,似乎是因為他的存在,兩人有些拘謹,沒有說話。
徐青宋心裡失笑,自覺起身去了躺洗手間。
他去外頭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從最後一排往回走。站在不遠處,能看見傅識則的臉偏向雲厘。
在他走後兩人自然了很多,雲厘也會抬眸和傅識則說話。
現場的音樂聲抵消了人聲。
因為雲厘聽不清楚,傅識則說話時會拉近與她的距離。
從徐青宋的角度看過去便像在親她的耳朵一樣。
他還是別回去了。
雲厘提分手的那天,徐青宋恰好在病床旁。
傅識則因疼痛休克,加急做了手術,從麻醉中喚醒時他仍神智遲鈍。
推回病房後,徐青宋坐邊上,看著他手背的留置針,鼻間的給氧管道,因為疼痛四肢會有不自主的移動,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讓徐青宋印象深刻的是,傅識則做完手術後坐不起來,只能舉著手機一遍遍給雲厘打電話。
而最後一通電話,雲厘和他提了分手。
手機漏音,徐青宋聽得一清二楚。
傅識則的臉上毫無血色。
徐青宋是看著他被推出手術室的。剛做完手術的時候,傅識則的臉色都還好看一點。
而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絕望中帶著一絲困惑、不解。
明白,卻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就被拋棄了。
事後徐青宋得知,傅識則沒有告訴雲厘自己胃穿孔的事情,因為雲厘的弟弟也生了重病。
很正常的決定,如果是徐青宋,也會這麽做。
畢竟雲厘在西伏,過於擔心傅識則的病情,不知她精神上是否能夠承受。
傅識則覺得分手的原因,是雲厘喜歡以前的自己。
他鮮少經歷挫折,未曾體會世間涼薄,這也注定了他的喜歡純粹而熱烈。
既然已經喜歡上她了,那也就認命了。
出院後他立即聯系了導師辦了返校,日日夜夜在實驗室裡熬著。
徐青宋再一次見到傅識則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他變回以前的模樣了。
直至人煙散盡。
倆人找了個酒吧坐下,傅識則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與外界毫無聯系,也毫無聯系的欲望。
徐青宋才意識到。
哦。
原來他一直沒有變。
那在人前猛烈搖曳的燭火,在人後,依舊是無聲的熄滅。
只是所有人都以為他變了。
第67章
入座後,雲厘扭頭看了眼徐青宋。對方似乎沒太大變化,一身服帖的海藍印花襯衫,正悠哉地看著台上的表演。
她的視線移到傅識則身上。
他們又見面了。
她坐直身體,等待著開場。
余光瞥見徐青宋離席,雲厘主動開口問傅識則:“你還會回EAW嗎?”
“沒回去過。”傅識則雙手撐在膝蓋上,側頭:“怎麽了?”
“看到徐總想起來,很久沒玩VR遊戲了。”
說著這句話,雲厘才想起至今她玩的所有VR遊戲,都有傅識則在身邊陪伴。
她心裡一滯。傅識則默了會兒,抬睫望她:“你想去麽?”
雲厘似乎在這句話裡聽出了邀約的意味,她握握掌心,長長地輕嗯了聲。
說完後,她盯著前方,隨著眾演奏家就位及場館內悠揚的音樂響起,她聽到他應了聲。
“那我陪你去。”
雲厘彎彎唇角,覺得自己太張揚,又掩飾性地斂了笑。她心裡暗暗地想,出了面試結果後來犒勞自己,是個很正確的選擇。
她雖然沒有什麽音樂細胞,欣賞不來這些優美或磅礴的樂曲,甚至困意上頭。
但來這兒,傅識則偶爾會靠近她,和她講每一首曲目的創作者和故事。
對她而言,好好的一場演出似乎變成傅識則的專場。
他的聲線懶散,在背景樂中卻很突出,偶爾幾個字音被樂聲吞掉。
雲厘不自覺地拉近與他的距離,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她沒留意兩人的間距,反應過來時,耳廓上已經有溫熱的觸感。
“……”
她碰到了什麽?
像觸電一般,雲厘捂住自己的右耳,往旁邊一退,尷尬地轉頭。
傅識則看起來也懵了一下。
“碰到哪了嗎?”雲厘不大確定是不是她的錯覺,兩人看起來還是離得挺遠的,她好像太大驚小怪了。
“……”
感覺自己佔了他的便宜。
雲厘迫切地想對此進行解釋,她咽了咽口水:“我剛才聽不太清楚你說了什麽。”
倆人現在這種關系,或多或少雲厘都該對此表些態,否則像她騷擾了她,糾結半晌,她回頭道:“所以靠近了點。”
“沒事兒,好像是我親到你了。”
“……”
雲厘不知道他是怎麽正兒八經說出這樣的話,說完這句,傅識則還規規矩矩說道:“抱歉。”
“……”
這一插曲發生後,雲厘有意識地保持自己和傅識則的距離。他卻像忘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又貼近她的右耳:“沒事兒。”
在剛才發生的前提下,此刻的動作曖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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