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了,她那時為何會心心念念地,想要回那破落鄉野……
裴照體內的傷還未徹底痊愈,這一鞭下來,只怕又牽動了幾處舊疾。
玄清仙尊望著裴照蒼白羸弱的模樣,終是有些不忍,抬袖一揮,又釋出一道靈氣將他扶正,簡單療愈了他肩頭傷口。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解釋道:“當年的事,並不是你所知道的那般,其下還另有隱情……”
說著,玄清仙尊抬手一揮,便解了角落裡裴柔的噤聲,神情冷漠地做了個手勢:“說吧。”
裴照愣了愣,不知這又是哪一出。
卻見裴柔縮著身子,看向玄清仙尊的眼神,宛若在看什麽惡魔。
初清醒過來的時候,裴柔還在為逃出生天而喜悅,便對上了玄清仙尊極冷的一雙眼。
隨後,他毫不留情地對她用了毒,一番嚴刑逼供下,逼得她不得不將實情都說了出來,包括靈月族的那些謀劃。
此刻,無形的威壓下,裴柔顫抖著開了口,再一次將那些過往之事一一道來。
隨著她的講述,裴照神情由愣怔轉為震驚,隨後是仿若被震碎認知的不可置信。
“你是靈月族的人,是被派到我們宗門的臥底……當年的事,都是你一一謀劃的?”
裴照失神低喃,“所以說,當年我是在秘術下,將對阿寧的感情全部轉移到了你身上……”
“所以,我才會做出那些荒唐的事……”
聽著他的低喃,裴柔心底有些憋屈,卻不敢表露。若是秘術真有那般神通廣大,他們靈月族何須如此低伏做小。
還不是這些人自己露出了破綻,讓她有可乘之機。否則,秘術的施展怎麽會那般順暢?
裴照恍惚地回憶過往,看向裴柔的眼裡有憤怒,有怨恨,也有不解。
他衝過去,毫無形象地扯著裴柔衣領,厲聲質問:“為什麽!你們有什麽為何不衝著我來?為什麽要那般針對阿寧……”
玄清仙尊冰冷聲音響起:“因為他們所謀求的,是天生靈體。”
“你可知那些突然冒出的新瘴源,是如何來的?”
玄清仙尊一雙眼眸仿若淬了寒冰,既冷且厲:“正是那靈月族在背後謀劃的。”
他早就知曉這樁事,卻未伸張,反倒推波助瀾,任憑謠言在各宗門間瘋傳,將那新瘴源的凶險危害誇大數倍。
企圖憑借此,在封印那些瘴源後,使得乾元宗的威望更上一層。
留下裴柔,隱而不發,也是想看看那靈月族還有什麽花樣。
他根本不將靈月族放在眼裡。不過是群只會用陰司手段的宵小罷了,仿若陰溝裡的老鼠,根本上不得台面。
他中過一次招,便不會再中第二次。待他騰出空來,只需一手之力,便能將他們徹底摁死。
而裴照卻覺整個認知都被徹底顛覆,他呆滯地看著裴柔,又看看玄清仙尊,語調迷茫:“天生靈體……”
“意思是說,裴柔根本不是天生靈體,真正是天生靈體的……”
裴照聲音有些顫:“是阿寧。”
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了一切,難怪,阿寧能從廢淵中活下來,難怪裴柔當初死活不肯下廢淵……
原來竟是這樣。
“所以說……我們當初都被騙了,所以阿寧是真的沒有死……”
玄清仙尊搖搖頭,望向裴柔的眼神陰沉至極:“在那靈月族秘術下,裴柔已經徹底將阿寧的體質掠奪……”
如今的天生靈體,已經轉移到了裴柔身上。
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打算用裴柔的軀體,來容納阿寧的魂魄。
“至於阿寧是如何活下來的……”
玄清仙尊語調沉重了些,眼底閃過痛色,“我就不知道了。”
他一直以為,長寧死在了廢淵中,這才想著使用那召魂術。
想到那廢淵底下的凶險可怖,裴照方才的激動瞬刻煙消雲散,陷入了沉默。
玄清仙尊重新平穩了呼吸,抬手封了裴柔的五感和嗓音,這才重新看向了裴照。
他恢復了往常的威嚴:“我在裴柔身上下了金蠶蠱,到時候找到了阿寧,再讓裴柔將這些隱情都和她說了,包括這背後靈月族的陰謀……”
“阿寧向來深明大義,是個極懂事的孩子,知道事情原委後,定然是能理解的。”
想到什麽,玄清仙尊眼底閃過柔和,他低歎一聲:“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到時候,等她回來了,你作為師兄,要待她更好些……”
“她如今,也再沒有別的親眷了。”
51. 【51】 溫柔似蠱。
城主府著火一事很快在臨城中傳開了。
那一夜的漫天煙火, 城中眾人皆有目睹,卻不想那盛景背後,是被燒得乾乾淨淨的城主府。
戒備森嚴的城主府成了一片灰燼, 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 卻被瞞得很緊。只是在翌日,城中巡邏的守衛較往日多了數倍。
巡邏的侍衛穿行而過時,長寧正和慕辭在小攤前買糖人。
任誰也沒想到, 謀劃了昨夜那場大火的人,如今還在城內。
兩人大大方方站在小攤前, 氣息低斂,衣著簡樸,在川流的行人中並不惹眼。
拿到做好的糖人,遞與長寧時,慕辭溫聲提醒:“阿寧,糖不能多吃, 今日最多吃這一串。”
長寧嗯了一聲, 嘎嘣咬下一塊, 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 是一種很樸實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