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他們要扮演好目前的身份,不能讓人發現不對。
雖不知女子話裡的趕出來是什麽意思,趕出來後又會怎麽樣,可不到萬不得已,長寧不想嘗試。
畢竟,只有留在這裡,才能了解到更多關於女子執念的信息。
小宮女也終於將一長串話說完。
見長寧面色平靜地坐在床榻上,精神狀態很正常,不像有哪裡不舒服,她徹底放下心來。
想到原本的行程,小宮女試探著問:“既然公主覺得身子無恙,那今日還去不去平陽殿?”
又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點。
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長寧言簡意賅:“去。”
小宮女效率很高,又或者說這是早就安排好的,總之不過小半刻,長寧便坐上了前往那平陽殿的步輦。
路上,小宮女告訴長寧:“薛總管傳消息說,平陽殿新來了一批不錯的男子,公主一會可以好好挑一挑……”
她的話,長寧仍沒聽太懂,於是回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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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那所謂平陽殿和寢殿的距離隔的很近,可在這晃晃悠悠的步輦上,長寧硬生生捱了十分鍾,才得以下地。
“公主慢著些,莫要再跌了。”
宮女小心翼翼地想來攙她,卻被長寧避開了:“不必扶,你在前面引路。”
在殿中侍仆的伺候下,長寧坐在舒服的鵝羽軟墊上,旁邊梨木桌幾上擺著各色茶點,還有兩個宮娥拿著團扇替她扇風,香風縷縷,愜意非常。
很快,在那薛總管的招領下,殿側魚貫走來一隊男子,遠遠看著,都是身量高挑、眉目如畫的俊美少年。
而這裡面,長寧一眼便看到了位於中間的少年。
他眉眼低垂,神情低斂,可即便是這樣的姿態,也要比身邊搔首弄姿、花孔雀一般的男子矚目得多。
在抬眸看到長寧的一瞬,少年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瞬刻有了亮光,仿若黑夜裡驟然亮起的一盞星燈。
這一瞬,幾乎整殿的男子都被襯映得失色。
這樣赤忱的、直接的喜愛,令長寧也心頭微顫,心跳慢了半拍。
封印在手腕的長劍更是激動得嗡嗡顫動。
一旁的薛總管面上堆著笑問:“公主可是要留下幾個鍾意的?”
長寧點頭,直接指了少年:“他。”
見此,跟在薛總管身後的裴照眉心狠跳,腦中回想起在進入大殿前,和那少年的對視。
那時,他們初清醒,便發覺到了一處全新的地方,有了全新的身份。
他成了殿內大總管的徒弟,聽著還好,實際上卻是個宦官。
可對比少年和幾個修士成了將要貢獻給宮中貴人賞玩的男寵,裴照覺得宦官也不壞,總歸沒有被人褻玩的風險。
因為少年之前在長寧面前的編排,裴照對他全無好感,見他得了個這般低賤的身份,心頭很是快意。
而其它穿成男寵的幾個修士,也並不太擔心——
有容色出眾的少年在前面擋著,總歸也不會輪到他們先被挑上。
進入大殿前,裴照都等著看少年笑話,看他要是真被挑中了,是從還是不從。
若是不從,便有違身份,按那古怪女子的話,是要被趕出去的。
若是從,那便更有意思了,難不成還真要在這幻境裡做一個不知什麽東西的男寵?
如此想著,他看向少年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嘲諷。
誰知少年卻是異常的平靜,仿若對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困境一無所知,甚至,還在對上裴照目光時,笑了一笑。
而此刻,看著被領向長寧的少年,裴照才明白過來那一笑的含義。
難不成,少年早就知道來的人是長寧?
裴照望向正座之上的長寧,皇室公主華麗繁複的衣飾襯得她容色更盛,明豔不可方物。
可配上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不知怎的,竟給他一種違和的感覺。總覺得,這樣的神情不該配這樣一張臉。
而應該是……裴照腦中下意識出現了小師妹的面容。
這到底是哪裡有不對?
直覺告訴裴照,應該想辦法去接近長寧。
然而,他低頭,看著此刻身上的宦官服飾,不由鐵青了臉。
他這身份,從一開始就出局了,連和少年爭的機會都沒有。
隨著少年被選中,其余幾個同樣成了男寵的修士有些急了,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長寧,隻盼她能好心些,把他們順帶也挑走。
長寧被他們擠眉弄眼盯得有點膈應,看出他們似乎也是一同進入的修士,索性一揮手:“還有那幾個也一起帶走吧……”
一起帶走的裡面自然不包括裴照。
長寧甚至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見要被落下,裴照咬咬牙,主動向薛總管請命,跟著一起護送公主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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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幾人總算是在公主寢殿匯合了。
長寧讓宮女們都退下後,幾人圍坐在了一起,談論起目前的處境。
作為此次任務的負責者,幾個修士自然請裴照先說。
少年坐在長寧身邊,頗有一番恃寵而驕的姿態,他語調懶懶的:“裴公公,既然大家都要你說,那你說吧。”
如此散漫的態度,叫其余人倒吸一口涼氣,隻道這少年當真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敢對裴照如此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