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是只有這些聲音嗎……
亳無反應的羊皮紙告訴她,是。
可這難道能算提示嗎?
結合先前昏迷的事,長寧難得生了些惱怒,帶幾分孩子氣地揪著羊皮紙狠狠晃了晃。
可羊皮紙再次裝死,什麽反應也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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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宗。
古木參天,雲蒸霞蔚,巍峨的殿宇周圍霧靄繚繞,宛若仙境。
伴隨著特殊的搖鈴聲響起,邀月殿側緩緩顯出一道門來。
門前弟子低著頭,小心地踏入了殿內。
隔著十二重垂帷,他對著那垂幔後那朦朧身影,跪拜行禮後,恭聲道:“弟子拜見掌門。”
半晌,低沉威嚴的聲音自另一側響起:“何事?”
弟子道:“是明合宗來信,說這次新任務的瘴源,開啟的鑰匙,是我們宗門的一個人……”
玄清仙尊聲音亳無波動:“既然如此,把那人一起帶去便去。”
他聲音愈沉:“此等小事不必問過我,我說過的,此次閉關,除非萬般緊要的事,都莫要來擾我。”
弟子慌忙一作揖,急聲補充:“若是尋常自不敢打擾掌門,是因為、因為這鑰匙的人……比較特殊。”
玄清仙尊頓了頓,才問:“是何人?”
“是……裴柔。”
聽得這一名字,玄清仙尊面色微變,眸中情緒極沉。
那弟子還在說:“掌門您說過,有關裴柔姑娘的事,都務必要先問過您……”
“由是此事,弟子萬不敢妄做決定。”
殿內陷入了死寂。
玄清仙尊久久未回話,那弟子緊張得額角冒汗,始終低垂著頭不敢抬起。
不知過了多久,玄清仙尊終於開了口:“裴照的傷勢如何了?”
他是在閉關後,才從侍童口中聽得了關於瘴源封印的事,隻知是個不知名姓的女子封印的,而裴照在其中不僅毫無作為,還受了重傷。
若非他此刻是緊要關頭,定然是要召喚裴照來狠狠訓斥一頓的。
說起裴照,弟子猶豫了下,吞吞吐吐地道:“裴真人外傷已經徹底痊愈,就是內傷……”
如今的裴照修為好容易才穩在了地階初境,體內那些消失的修為卻怎麽也補不回來了。
可以說,這兩百年的辛苦修煉都化作了烏有。
怕玄清仙尊動怒影響到閉關,他們都不敢將實情說給他聽,由是玄清仙尊隻當是他傷得重,只是簡單的未痊愈。
他眉頭擰起:“廢物。”
他都將瘴源與宣武國之間的牽扯告訴裴照了,裴照卻仍沒用到讓另一個不知名的女子搶了功勞。
玄清仙尊沉聲吩咐:“既然如此,此次瘴源的任務,就不要讓裴照去了,讓他在宗裡好好反省養傷。”
“……是。”
“至於裴柔,讓她跟著一起去,派幾個實力好看著她,莫要讓她丟了命。”
弟子連連點頭。
莫要讓她丟了命,和保護好她,可謂是兩個意思。
前者的意思,便是只需保證她還喘氣就行。
又想到什麽,玄清仙尊冷聲補充:
“記著,人選要找已有道侶的,莫要找心智不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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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一架青氈馬車緩緩停靠在了轉角處。
伴隨著門簾被掀開,一個頭戴帷帽、身著白裳的男子緩步下了馬車。
縱然有帷帽遮蔽,可只是看男子翩翩氣度,便可知他絕非凡常人。
而這街道上人來人往,各色新奇打扮的人皆有,男子的出現也只是吸引了少許目光,並未引起太多的注意。
望著街角處那座不甚起眼的客棧,帷帽下,江衡唇邊慢慢漾起一點淺笑,堪稱是春風和煦。
他在數個侍從圍簇下,不急不緩朝那客棧走。
將要走進客棧前,江衡頓了下,似若玩笑一般問身邊侍從:
“你說,那個能讓我一隊精銳死士無一生還的奇女子,會是三頭六臂……還是鋼筋銅骨?”
他似若是誇讚,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身邊侍從自然不敢妄答,只是恭聲道:“無論是怎樣的,今日少主親自來了,那女子即便真是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飛。”
“不錯。”
江衡輕笑,手中玉骨折扇展開,不輕不重地搖晃著。
“無論她是誰,我總是不能讓她頂著阿寧的名字,行此類殺戮之事的……”
30. 【30】 他的阿寧回來了。
客舍的內裡和外觀一樣, 平平無奇中透著些簡陋。
江衡繡著雲紋的雪白鞋履踏在灰撲地板上,有一種格格不入的紆尊降貴。
他今日興致很好,瞥見行走間染上髒汙的鞋沿, 也沒有生惱, 只是期待著一會要見到的人。
已經很久沒有能讓他升起這樣濃興趣的人了。
他慢慢踏上窄小的樓梯,聽著那聒噪難聽的木板吱呀聲,漫不經心地想, 若一會那女子能表現得和阿寧像些,他指不定, 可以讓她多活幾日。
可也只是幾日罷了。
替身之事,他不喜,亦不屑去做。
踏上二樓的一瞬,江衡心中默憶著那間客舍的方位,唇邊慢慢又漾起淺笑。
他預備來一場恪守禮節的拜訪,叩門、問候、寒暄……一樁也不能少。
甚至連見面禮都已經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