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發家裡其實沒多少東西。
其實獵戶的收入挺好,毛皮、骨肉都是能賣錢的東西,到了冬日,毛皮會更緊俏,若是能打到大獵物,那一隻就能過一冬。
可瞧沈大發家這般,即便因為時間和歲月而破敗,他們家本身就不顯富裕。
倒塌的箱籠裡沒有幾件衣裳,冬日的棉襖一人只有那麽兩身,他們家的銀錢都去了哪裡?
一行人又搜尋了兩刻,這才從荒廢的宅院裡出來。
謝吉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塵,道:“這夫妻二人,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瑞道:“若
是如此,還是要查一查章豔娘的出身。”
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出現,她的一切行為,都同她的出身有關。
謝吉祥點點頭,兩人從沈家出來,順著一條小路,往村子另一邊行去。
花匠韓家就在此處。
雖然當年韓陸被列為嫌疑人,也一直失蹤,韓家依舊住在孟家莊,沒有一絲一毫搬走的意思。
因為韓陸沒有定罪,疑案司也沒有證據,最後孟繼祖家也不了了之,沒有上韓家鬧事,只是從此不再來往。
一晃十幾年,兩戶人家依舊留在孟家莊。
孟家的孩子已經頗有出息,大兒子考中秀才,小兒子也在燕京尋了帳房的營生,一家人去年已從孟家村搬走,進了城,成了城裡人。
韓家依舊留在原地,繼續種著千姿百態的花。
走了大約半刻,就到了花匠韓家。
因著韓家的花種類繁多,一年四季都很忙碌,現在留在韓家的,是韓陸的弟弟韓柒懷孕將生的妻子梅氏。
瞧見這麽多官爺突然出現在家裡,梅氏一下子有些驚慌,她摸著肚子,緊張得整個人都在抖。
謝吉祥忙上前低聲安慰兩句,梅氏才略松了口氣。
“是這樣啊,”梅氏小聲說,“官爺去地裡尋一下吧,家裡人都不在的。”
她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剛嫁過來三四年光景,對以前的事並不很了解。
待到梅氏說清韓家的花田位置,謝吉祥就對趙瑞擺擺手,趙瑞便領著校尉們去了院中等。
等到人都走了,梅氏臉色才好看些。
她看起來膽子很小。
謝吉祥輕聲問她:“你可有見過大伯韓陸?”
梅氏想了想,搖了搖頭:“沒見到過,不過家中公婆曾經說過大伯的事,我也知道相公還有個哥哥。”
謝吉祥問:“韓家夫婦都說他什麽?”
梅氏就笑了:“家裡人都很老實,也說不了什麽,大多都是在說花的事。”
“家裡人都很癡迷於種花,從公婆到相公,一年四季都在地裡侍弄,說起大伯,也是說他很會種花,什麽樣的花都能養活,並且越種越好。”
“這倒是很厲害,”謝吉祥道,“他去了哪裡,你可知道?”
梅氏摸著肚子,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問過相公,相
公也不知道,就說有一年突然離開了家,那會兒他才十來歲,什麽都不記得。”
梅氏看樣子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謝吉祥想了想,又問:“你公婆還說過什麽?”
距離天寶十一年,已經過去十二年光景,梅氏並非本村人,她還真不知道過去的舊事。
梅氏性情溫和,雖然不知這些官爺為何要關注大伯哥,但官爺既然問了,她就得回答。
她左想右想,才道:“公婆曾經感歎過,大伯哥種花很有天分,許多花即便只剩根莖或者花葉,他也能培植出來,當年他還在家的時候,家裡的生意很好的,所有花苗都能賣完。”
謝吉祥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又安慰兩句,讓她在屋裡等,這才從臥房出來。
她跟趙瑞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趙瑞也不覺得氣餒。
不多時,韓家人匆匆趕回來。
他們家人口簡單,公婆兩人並兒子一人,還有一個兒媳婦,一家子一共四口人,住處倒是很寬敞。
見這麽多官爺,韓家父母倒是很激動,上前就要握住趙瑞的手。
被趙和澤攔開,才站在一邊激動地問:“官爺,可是我兒子找到了?”
趙瑞臉上沒什麽表情,他平靜看著韓父的眼眸,片刻之後才道:“韓林,你也不知你長子去了哪裡?”
韓林一聽這話,眼睛裡的光一瞬就滅了。
他搖了搖頭,扶住了幾乎都要癱坐在地上的妻子,叫了兒子一起招呼官爺進堂屋。
進了韓家,趙瑞也不多寒暄,直接就問:“本官前來,依舊是為天寶十一年舊案。這個案子兩位可知曉?”
一聽說這個案子,韓林的臉色一下就垮了。
韓母也紅了眼睛,低頭擦了擦眼角。
韓林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小兒子,征求趙瑞的同意之後,讓他去陪妻子,然後才歎著氣開口。
“我知道,”韓林說,“當年那事鬧成那樣,我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查到陸兒身上。”
趙瑞問:“當年他為何離開家?”
韓林臉上苦,卻沒有隱瞞:“這事,我跟孩子他媽都不知道為啥,我記得大概是天寶十一年春日,當時家裡的牡丹也要出貨,陸兒就說我跟他娘太辛苦,他自己去燕京送貨就是了
,他經常去燕京,我也就沒管。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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