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間。
車窗外傳來幾聲悶響。
他抬起眼,循聲望去,表情有些疑惑。
下一秒,車窗玻璃“嘩啦啦”一下,朝裡頭盡數碎裂開來。
“……”
車外站了幾個彪形大漢。
領頭那個,手裡拿了根棒球棍,大抵就是砸碎車窗玻璃的始作俑者。
唐司淮與他對上視線。
那大漢獰笑一聲,開口:“你們看,我沒認錯吧,這不就是唐大少爺的車嘛。人還在裡面呢。”
“……”
“大少爺,你爸龜縮著不敢出來,你倒好,還敢回海城。看來年輕人還是年輕氣盛,沒受過教訓。兄弟們,給咱們唐大少爺上一課。”
話音未落。
唐司淮猛地發動了車。
那大漢反應也極快,眼疾手快,一棒子就朝他劈頭蓋臉地揮過來。
唐司淮條件反射地擋了一下。
棒球棍砸到他手臂上。
隻一下,整條左臂、連同肩膀,盡數麻了一下。
接著,痛感頓生,直衝大腦。
唐司淮咬著牙,忍著疼痛,硬生生將車發動起來。
這條路旁邊是城中村,兩邊都沒有監控。
車前面也圍了幾個大漢,攔著他,不打算讓他走。
唐司淮根本不怕事兒,直接踩油門。
看架勢,似乎打算撞開他們,或者碾過他們,衝出去。
幾個大漢見他一個二十來歲的男生,心狠手辣成這樣,完全不降車速,也嚇了一跳。
眼見著保時捷就要撞上來,幾人慌忙四散而開。
汽車絕塵而去。
眨眼間,駛出了老城區。
……
唐司淮左手已經完全不能動,頭上也因為疼痛而冒出細汗。
他攏著眉頭,辨別了一下方向。
不敢停車,只能先給家中保鏢去了電話。
不過繞了二十來分鍾,保鏢已經悉數在醫院就位。
唐司淮把車停在一家私人醫院門口。
這家私人醫院有唐明哲部分出資,聽到唐家吩咐,自然是早就嚴陣以待。
等保鏢走到車邊,唐司淮下了車,拖著左手,快步走進醫院,接受檢查。
很快,卓嘉尹也聞訊趕來。
剛剛車窗玻璃碎掉時,唐司淮額頭也被碎玻璃擦傷了一條。
慘白燈光下,他左手已經被吊了起來,額上傷口也簌簌冒著血絲。
旁邊,護士正在給他剪紗布。
卓嘉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三兩步走上前來,“唐司淮!”
唐司淮側了側臉,平靜地喊她:“媽,你怎麽來了?”
卓嘉尹:“你說呢?我讓你回日本去,你為什麽不聽話?這大晚上的,是跑到哪裡去挨揍了?誰乾的?”
唐司淮嘴角掛上笑,看著有幾分邪氣。
他答道:“車上有車載記錄儀,你想知道的話,拿去看看就行了。”
“不用你說我也會看。”
卓嘉尹對他怒目而視。
很快,又敗下陣來。
母子倆十幾年沒有住在一起,早已日漸生分。唐司淮一天天長大,聰明、但又狂妄自我,卓嘉尹已經沒法用對待孩子的方法對待他了。
她人換了個方向。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得“篤篤”作響。
“……手怎麽樣?”
唐司淮:“沒事,沒骨折,骨頭長幾天就好。”
卓嘉尹無語,“……還好不是右手。”
唐司淮沒再說話。
頃刻間,氣氛靜默下來。
等護士給唐司淮貼好額上傷口,卓嘉尹才複又問道:“他這個會留疤嗎?”
護士一愣,“不會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兒子這麽一個大帥哥,要是毀容了……那估計也沒事,不影響他談戀愛。”
唐司淮簡直啼笑皆非。
乾脆徹底不說話了。
……
夜涼如水。
私立醫院環境絕佳,也比公立醫院安靜許多。
醫生說,唐司淮還要留院觀察幾天,他便將卓嘉尹哄走,自己進病房去休息。
到底是自家醫院,病房環境也好。
唐司淮一個人躺在床上,左手被夾板吊著,右手握著手機。
他昨天熬夜熬到凌晨。下午,給梁可櫻打了那通電話起,又開始踏上了奔波路途。
大阪飛海城不過兩個小時,但從登機到下機,再驅車去到嘉南大學,複又回到市區,發生意外。
來來回回,整個人一直沒得以喘息過。
大腦似乎已經疲憊到極限。
唐司淮歎了口氣,放下手機,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窗外已是一片明亮。
病房裡,沈阿姨正在忙碌。
見他起身,連忙過來扶他。
“小唐先生,您醒了。早飯要吃點什麽嗎?”
唐司淮右手捏了捏眉心,驀地,想到什麽般,低聲開口問道:“沈阿姨。”
“啊?”
“你還有梁可櫻的聯系方式嗎?”
沈阿姨反應了一下這個名字,想到是之前那個漂亮小姑娘,立馬點頭,“還有的。”
唐司淮垂下眼,聲音還有些沒有清醒的迷糊。
他說:“你等會兒跟她聊聊天。”
“……啊?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