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可能嗎?”
一直在安靜補防曬的許蔚突然開口,“不是每個人都能跳出別人的眼光和看法,而且這個世界上,勇敢的人佔少數,發生這種事不去責怪造謠者,反而找受害者的原因,是很不公正的一件事。”
印象裡,她一直是清高自傲的,就好像小說裡高高在上,體察不到人間疾苦的仙女。
所以,當聽到她摻入這個話題時,邰蓉很意外。
但轉念一想,自己也聽過關於她的一些流言蜚語,什麽校外有個老男人養著她之類的。
大概是有一點感同身受的吧。
邰蓉輕歎了口氣,還沒說什麽,對方似乎察覺出她的同情:“看我幹嘛,我是少數人。”
聲音隱隱有點不屑。
邰蓉一口氣梗住:“誰看你了,我是想問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
“!”
“精神供養不可以嗎?再說二十二應該也不算老男人。”
何止不算,簡直是風華正茂。
邰蓉:“那你為什麽不解釋,任她們在背後一直非議你。”
“沒有用的。”許蔚無所謂地笑了下,“當那些人對你已經有偏見時,你無論解釋什麽,在她們看來也是狡辯,她們隻想聽她們願意聽的,而且語言暴力的成本本來就低,暫時打擊不了我,不想浪費精力。”
許蔚見她皺著眉,應該還沒明白:“算了,你不懂,譚卿就比你聰明多了。”
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這,譚卿微微怔住。
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話“嗯,別在意別人說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說完這話,陳景遲的目光好像跟著飄了過來。
邰蓉終於慢半拍反應過來:“我怎麽不懂,你在說我蠢是不是,你剛剛就在,語言暴力我!”
“實話實說。”
“許蔚!”邰蓉站起來,繞到她身邊,磨了磨牙,“所以你男朋友是叫周協嗎?”
這話鋒轉得也太快,許蔚捏著鏡子的手都頓了頓,看向潘瀟。
“額...這不是我說的,你問阿遲。”
陳景遲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轉身往監視器的方向走:“可能是她算命算出來的,兩分鍾,下一場戲準備了。”
“那周協帥不帥,能看看照片嗎?”兩分鍾,邰蓉見縫插針也要八卦。
許蔚越過她,往場地走:“帥,但是沒照片。”
邰蓉撇了撇嘴:“異地戀沒照片,誰信啊。”
“他晚上托夢給我的時候就能見到,不用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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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去經驗不足,邰蓉是一個共情能力挺強的人,容易入戲。恰好這也是一個角色內心情感表達強於故事情節的劇本。
所以即使表演技巧有一定欠缺,總體上也瑕不掩瑜。
後面幾天的戲份進展得比想象中的順利不少。
時間很快走到高考即將出分的日子。
而劇組美其名曰——為了組內的三名考生接好運,定了晚上的聚餐。
“怎麽辦?我從現在就開始緊張了。”下戲後,邰蓉開始蹭著譚卿的胳膊神神叨叨,“要是我考不上京寧的學校,你能陪我一起進擊大西北嗎?”
譚卿:“不能。”
“哼,絕情的女人!”
“與其擔心這個,你倒不如想一下你媽那邊?”
說到這個,邰蓉臉色更苦了:“怎麽辦,我暫時還不想被我媽趕出家門,阿彌陀佛,保佑我一定上三百六,信女願意用十斤肉——”
“啊,你幹嘛!小兒麻痹症發作了嗎?”祈禱詞還沒念完,潘瀟從後面很拍了一下她肩膀。
“嘀嘀咕咕念什麽呢?”他問。
邰蓉雙手合十:“求佛祖賜我一個上大學的機會。”
“沒用,我佛不渡文盲。”
話音剛落,他欠嗖嗖地跑開,氣得邰蓉丟下手裡的水,追上去:“潘瀟!你他媽才文盲!”
水瓶晃著一半的水,慢悠悠地往前滾。
譚卿歎了口氣,走過去彎下腰撿。
起身時,眼前覆下一片陰影,還有那熟悉的聲音,也從頭頂飄下來:“好了嗎?”
很乾淨,又帶著一點慵懶的磁沉,就像是夏日打開的一罐氣泡水,冰冰涼涼,滋著小氣泡,勾得人喉嚨乾渴。
譚卿握著水瓶的手悄然收緊幾分,抬頭看他:“好了,現在走嗎?”
“嗯,不過我要回一趟影視城,你要和潘瀟他們先過去點菜嗎?”
經過這麽多天相處下來,劇組的氛圍已經很融洽了。
一群人在一起時,熱鬧又有趣,可譚卿還是不想和大家先走。
畢竟他不在,再熱鬧,對自己也沒有吸引力。
猶豫了一會,譚卿胡謅了個借口,“我早上有個手鏈好像落在影視城了。”
“那跟我一起?不過我要把之前的片子拷一份,估計會有點慢。”
目的達成,女孩狡黠地彎了彎唇:“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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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卿上了他那輛黑色越野。
因為後座堆著一堆器材,這回只能“身不由己”地坐在了副駕駛。
沒有了座椅和視線的阻隔,他目光稍微動一動,任何表情,小動作應該都會一覽無余。
有些緊張,又有一點隱秘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