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提起陶氏,長公主心中雖仍有波動,但這種情緒卻早沒從前那麽濃烈了。
對於那些往事,她已然能漸漸放下。
不過如今再憶起當年往事,長公主總覺得恍若隔世。
“原來,你今日來是為顏氏打抱不平的。”長公主只是在那過去的往事衝沉浸了一瞬,很快就出來了。對兒子說的這句話她也未帶絲毫情緒,就是很平靜的陳述事實。
魏珩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丫鬟奉了碗筷來,替魏珩布置好後,魏珩則也同母親一道吃了起來。
母子二人用飯時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直到一頓飯用完,長公主也要繼續去跪經誦佛了,於是她趕客道:“別忘了你答應為娘的,要常去看看婉柔。”
其實依長公主的意思,她當然是希望兒子能娶婉柔為妻,日後一輩子都護婉柔在他羽翼之下的。但她也知道,此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首先魏無垠那裡就第一個不會答應。
但好在魏無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他卻管不了他這個兒子。所以,只要珩兒自己願意,婉柔就能做魏家的世子夫人。
第22章 -公府22 偷偷告訴你,我二……
婉柔雖住在深宮中,但她卻不是帝後所出。當今聖上是她的伯父,她是先太子的女兒。
當年聖上屠戮太子府,殺光她的父兄時,她還只是一個幼童。而如今,十多年過去,她也早由當年的幼童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女郎。
奪嫡之爭素來殘酷血腥,今聖當年是下了狠決心,是要對先太子府趕盡殺絕的。也只因婉柔是一介女流,且又有靜華長公主親去跪在禦前求情,婉柔這才得以保全性命。
年幼無知時什麽都不知,但一日日長大,耳邊也漸會聽到些閑言碎語。婉柔聰明又敏感,知道得多了,她也就漸漸變得寡言安靜。甚至到後來,她都不太願意出門,就隻關自己在自己寢殿裡。
或是看書,或是學琴棋書畫,她總有的是法子消磨時間。
漸漸不再知道什麽是快樂,也就只有魏珩這個表兄過來看她時,她才會露出點久違的笑容來。
但女大要避父,何況是表兄。所以兩人都大了後,見面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
魏珩知道母親的意思,但他對婉柔只有兄妹之情。婉柔如今到了出閣的年紀,這段時間他也一心在為婉柔物色夫婿。
婉柔性子敏感,童年不幸,而且還身份特殊。那些正如日中天的權貴世家,不是她的好去處。
魏珩想為她尋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家,最好男方父母雙亡,沒有雙親。這樣她嫁過去後,也不必受婆母的磋磨。若夫君再有才氣,他們二人必能琴瑟和鳴。
但是這樣的人,其實挺難得的,並不多見。
魏珩心裡有自己的籌謀和打算,但他也知道母親的執念。所以,這會兒既然是談不妥的,他也就沒有談此事。
隻說:“婉柔如今也大了,她又居深宮之中,兒子再出入她的寢殿必然是不好。”又道,“倒是母親……母親才該多去陪陪她。”
自十多年前那事之後,長公主便深居簡出,念起佛吃起齋來。除了每年的年節日會進宮去給太后皇后請安外,其余時間她都是不出門的。
便是心中擔心婉柔,她也只是委托兒子幫她照拂著。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長公主無奈,但話頭一轉,又提醒,“要是她能名正言順住到咱們家來就好了,日後不但你可護她在羽翼之下,她也可日日與我為伴。這樣,她就再也不會被欺負。”
魏珩知道母親的暗示,但他卻充耳不聞。
隻起身告辭說:“母親安歇,兒子改日再來探望。”
說完轉身就走,長公主卻衝著他倏然急急遠去的背影道:“我看那顏氏是黏上你,打發不走了。我也知道,你心裡其實是在意這個顏氏的。但珩兒,你有沒有想過,若你能娶婉柔為妻,就憑婉柔那善良又單純的性子,她勢必不會為難顏氏。”
“你若聽魏家人的話,娶一個他們安排的人。那人但凡強勢些,眼裡就根本容不得顏氏這粒沙子。所以為了顏氏,也為了婉柔,你該好好考慮考慮母親的建議。”
魏珩有一瞬沉默,然後才回過身來問:“母親今日叫顏氏過來,就是為了勸她離開的?”
長公主也沉默,但她面色卻未有異樣。
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母親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心裡有她,日後你娶了妻,若你的妻子和她鬧了矛盾,你會向著誰?向著妻子,你必然會覺得心中愧對顏氏,而向著顏氏,你又會覺得讓你的妻子受了委屈……最終,不管你怎麽做,你都不會開心。”
“原本一個妾也不算什麽,你納就納了,但偏偏你動了真感情。當年你爹的下場是什麽,你也看到了,難道,你想走他的老路嗎?”
“我不是他!”魏珩略有慍怒,“我也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魏珩素來自持穩重,難得會有動怒的時候。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母親所言是有道理的。之前無論顏氏如何主動,如何對他熱情如火,他都不為所動。
不是心裡沒有動容,是不能有。
所以既然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他必然不會走向那條路。但當他以為一切都盡在自己掌握中時,顏氏突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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