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國公越是如此,長公主便越是高興,她甚至還挑釁的衝魏國公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來。
而此刻仍匍匐在地的顏熙,則是徹底松了口氣。她心中其實挺慶幸後來眾人的混戰的,這樣一來,聖上就不會將矛頭全指向她一個人了。
是長公主和母親為她分散了戰火。
尤其是長公主。
顏熙慢慢抬起頭,朝長公主方向望去,恰好,長公主也在看向她。長公主衝她笑著點了下頭,顏熙也忙朝長公主笑。
事到如今,顏熙對長公主,心中只剩了感激和敬畏之情。
不管魏珩如何,這並不妨礙她心中越來越對長公主有好感。
因女兒才忤逆了聖意,徐夫人多少是擔心她的安危的。所以,在獵苑的最後一個晚上,她去求了明德太后,求她老人家準許女兒同她一起安寢。
明德太后是越發看不懂如今年輕人心中的想法了,明明是郎情妾意,但卻偏偏能鬧到這等地步。
但明德太后知道,這也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事。所以,回了營帳後,明德太后也沒多問。而徐夫人來請旨時,她也問了顏熙的意思,見顏熙沒反對,太后老人家也就沒拘著人。
“你們母女相聚,哀家自不好拘著人,去吧。”太后仍是和顏悅色。
顏熙同徐夫人一起,忙恭敬稱是,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人心都是肉長的,顏熙縱是再對母親有防備之心,她也實在做不到一盆盆涼水都往母親那顆熾熱的心上澆。在獵苑的這幾日,母親對自己的緊張和付出,顏熙還是看在眼中的。
徐夫人從沒有哪日是像今日這樣高興的,將女兒領到自己營帳後,見丈夫也在,她忙就對丈夫道:“今晚你去明朗那兒湊合一晚上吧,熙兒晚上陪我。”
對此,徐平洲自然是高興的。
他太知道妻子盼望這一天盼望了多久……
只要妻子高興,他就高興。
所以,徐平洲臉上也滿是堆笑,他應了徐夫人後,又看向顏熙道:“很高興你能過來。”
顏熙則朝他福身,給他請了一安,但沒說話。
徐夫人這會兒就隻想同女兒親近,便急著趕丈夫走。待徐平洲笑著出去後,徐夫人又忙張羅起來,命丫鬟端茶倒水的,讓人換床褥被褥的,又拿了錢給丫鬟,讓她拿銀子去同膳房溝通一下,晚上要多加幾個菜的……等等。
一陣忙活後,徐夫人才又坐回來。
顏熙看著她這樣忙,心中一時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不過,待徐夫人張羅完走過來後,顏熙到底心疼她的,她說:“其實您不必這麽忙的,我覺得現在就很好。”
徐夫人則說:“娘就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顏熙撓了撓耳朵,她耳朵忽然有些燙紅。
但心裡無疑還是很感動,很高興的。
知道女兒這會兒可能心裡煩亂,所以徐夫人很是識趣的沒有提魏珩,她隻撿著些能分散她注意力、能分走她悲傷情緒的事說。比如說,向她討教做簪的技藝。
次日回京,顏熙也是同徐夫人同乘的馬車。一早天不亮便啟程出發,一路上顏熙都在睡覺和休息,待醒時,也已經進城了。
既是做了徐家的馬車,徐家自然是先送了顏熙回顏宅。
顏熙下車之前同徐夫人道別,徐夫人卻是一把拉住她手。
她有些緊張的問:“日後你我母女,還能同榻而眠,一起說心裡話嗎?”
顏熙倒是有些錯愕於她的緊張和期盼,她想了想,然後衝徐夫人點了點頭。
徐夫人這才笑起來。
*
而此刻的魏家,長公主回了清心堂後,遣了別的侍奴出去,隻留了薑嬤嬤下來。
“薑嬤嬤,你可還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侍奉本宮的?”此番已經是在自己地盤了,長公主也懶得再裝,直接就甩了臉子來。
而薑嬤嬤本來在長公主打發旁人出去時就有些覺得不對勁,這會兒又見她用從不曾用過的語氣對自己說話,薑嬤嬤心中是再有數不過了。
她忙跪了下來。
“回殿下的話,老奴在殿下很小的時候就侍奉在您身邊了。”
此事長公主自然知道,從她有記憶起,這薑嬤嬤就以宮婢的身份陪在她身邊了。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是心下悲涼。
伺候在她身邊幾十年的老仆,竟是別人安插在她身邊的暗樁,這是何等的諷刺?
長公主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她是最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了,所以直言道:“那這些年來,本宮待你如何?而你,又是怎麽待本宮的?”
話至此,薑嬤嬤才徹底知道,怕是她的身份已被識破。
其實這些年來,薑嬤嬤伺候在長公主身邊,除了她是暗樁的身份外,別的一切倒都是為長公主考慮的。長公主自幼便沒了生母,薑嬤嬤憐惜她,更是對其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也正是如此,長公主才會更傷心。
若是她沒那麽好,她沒有視這嬤嬤如親人般存在,如今鬧到這一步,也不至於如此痛心。
“除了向你主子透露珩兒同他父親為顏氏生隙外,你還做了什麽對不起本宮、對不起珩兒之事?”長公主逼迫自己冷靜。
薑嬤嬤早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日的,所以,她這會兒也挺冷靜。
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死,又或許,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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