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
曹申應下,又問道:“將軍,金吾衛沒有大牢,這麽多人,抓回來帶去何處?”
“今夜過後便有了。”
別國暗探不是能夠拿到明面上說的事,現在沒有,裴君進宮去要便是。
四公主產子,她進宮報喜,現成的由頭。
而明帝接到裴君請求入宮的帖子,第一反應也是四公主產子一事。
給四公主接生的穩婆,便是裴君親自向明帝求的,穩婆發現四公主產子的異常,不敢對別人聲張,但絕對不敢瞞明帝。
明帝即便洞識人心,仍舊頗為好奇裴君“喜得貴子”的態度。
但是裴君入得太極殿後,根本沒提四公主產子,直奔主題說起在京的突厥探子。
“臣擔心他們生事端,想要將其一網打盡,再要安插探子,養成氣候,總得費些時日、精力。”
她這般一心為公,明帝都忍不住生出些許慚愧來。
這一心軟,便更加大方,裴君想要設一個金吾衛暗牢,明帝直接給了她一處宅院,讓她隨意修建,連工匠都提供了。
那宅院就在金吾衛衙門後,隻一牆之隔,籍冊上登記,分明屬於一個在外行商的商戶,竟然是明帝的……
裴君心念轉動,沒有表現出來,直接謝恩,收下鑰匙。
而後,明帝主動提起四公主產子,“珈兒是朕疼愛的女兒,裴卿又是朕信重的臣子,此子貴重,朕決定賜之皇姓,秦,食邑兩千戶。”
裴君一默,便躬身叩謝皇恩。
有些事情,兩人皆心知肚明,沒有明說罷了。
那孩子是姓裴也好,姓秦也罷,裴君都無所謂,不上族譜只是因為顧念她的父祖。
明帝開口賜秦姓,雖未明說賜爵位,但享兩千戶郡公食邑,不管內裡為何,對這個孩子來說,都是一絲善意,總好過日後東窗事發,他進退失據。
待到裴君離開皇宮之後,明帝賜裴君和四公主之子皇姓的消息也跟著散出去,外人隻當是陛下對裴君和四公主的寵信恩賜,嫉恨有之,羨慕有之,嘲笑亦有之……
裴君不急著知會府裡的人,徑自去了金吾衛衙門後那座宅院。
院子裡有兩個看門的老仆和兩個打掃做飯的仆人,見到她絲毫不意外,安靜地行禮。主事的叫老步,領著她在宅院中查看。
老布問:“裴將軍想要如何改建,直接跟小的說便是,工匠隨時能夠動工。”
裴君看完這普普通通的宅院,問道:“若是我想要地牢呢?要審問犯人,到底有些吵鬧。”
至於上面,金吾衛的籍冊庫實在有些小了,正好將金吾衛衙門擴大一些,也寬敞些。
老步答應了,末了還問裴君,是否留他們繼續在此。
裴君知道他們是明帝的人,金吾衛也沒什麽需要避著明帝的,便沒有趕人走,“無妨,日後恐怕還多有勞煩。”
她暫時沒有旁的吩咐,於是老步等人便安安分分地繼續做他們原先的事。
傍晚,裴君將抓人的事情交給曹申和郝得志,便回了府。
老郭氏和裴嬋都不在府內,裴君換下金吾衛軍服,也來到四公主府。
四公主已經醒了,正躺在床榻上跟老太太和裴嬋說話。
裴君進來時,小娃娃餓得哇哇大哭。
奶娘其實早就已經悄悄找好,只是明面上說是匆忙找的。
四公主此時醒著,不必擔心吵到她,便沒有將孩子抱去偏房,但也不能當著裴君的面兒奶孩子,奶娘就抱著孩子去屏風後。
老郭氏對裴君笑呵呵地說:“這孩子可看不出是早產的,能吃,有福氣,很快便能壯實起來。”
本就是足月出生,自然看不出是早產的。四公主垂眸,掩住心虛。
裴君較之四公主,就從容極了,“如此豈不是好事,養得住。”
“一定養得住。”老郭氏笑容一直就沒落下去過,“方才我還與公主說,要起個好名字,馬虎不得。”
裴君看她老人家滿臉的笑,忽然道:“陛下賜三郎皇姓,食邑兩千戶。”
四公主瞳孔一縮,倏地抬頭看向她。
老郭氏笑容僵住,“什、什麽意思?不姓裴嗎?”
裴嬋亦是驚異,不過她反應快,馬上小聲提醒祖母:“祖母,這是陛下恩寵,大好事呢。”
老郭氏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神情越發怪異。
裴君知道她一時接受不了,便看向四公主,道:“我與祖母、嬋兒先回去,府裡整頓之事,我派了護衛來守衛,交給闌夢處理便是,公主好生坐月子,不必跟著操心。”
四公主看了一眼老太太,沉默地點頭。
老郭氏實在控制不住情緒,突然起身,硬邦邦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便走了。
裴嬋不放心祖母,衝四公主福身一禮,匆匆跟上去。
屋內安靜下來,片刻後,奶娘抱著吃飽喝足的小娃娃出來,裴君教她把孩子抱過來,先出去。
奶娘離開後,裴君對四公主道:“我已放出消息,洗三宴不大辦,滿月宴再請賓客來。”
四公主明白她的好意,並無不滿,還歉道:“是我給將軍添麻煩了。”
裴君含笑點了點小娃娃的下巴,滿含深意道:“我主動為之,便算不得麻煩,真正無辜的只有這懵懂的奶娃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