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歲的姬朝露受了驚嚇,精疲力盡,靠在姐姐懷裡睡著,只是睡了也不安穩,小手一直緊緊攥著姐姐的衣服。
二娘子淚眼朦朧地看姐姐,盡是期望,“阿姐,我們家會平安無事嗎?”
姬朝雲摸摸她的頭髮,柔聲安撫妹妹們害怕的情緒,“莫要想太多,終會塵埃落定的。”
但不是平安無事。
姬家的事兒不少,目前最大的罪名是貪汙修繕河堤的錢,姬夫人和姬二夫人還期望著家主回來能夠破局,姬朝雲卻知道,姬家的事兒沒完。
姬家早就踏入死局,如今要完了。
姬朝雲心如止水,連瞧見她的侍女被叫出去,也毫無波瀾。
等到母親身邊的嬤嬤過來請她,母親滿臉羞愧地看著她說不出話,姬朝雲也很平靜,其實早就知道了,姬家女都是這樣的命運。
只是她不甘心,也更狠一些罷了。
姬朝雲柔聲道:“母親,不如將府裡交給女兒,您隻管照顧好弟弟妹妹們,這樣,女兒接觸看守的金吾衛,也更名正言順一些。”
姬夫人本就難以啟齒,見女兒這般善解人意,抱著她自責地哭起來。
姬朝雲輕輕撫著母親的後輩,寬慰:“母親且放寬心,待父親回京,便好了……”
姬夫人點頭,即便知道這可能只是女兒的安慰之言,也寧願相信。
姬朝雲接到掌家的權柄,立即出面,命闔府下人一個不落全都到花園之中,不準他們在府中隨意竄動。
然後,姬朝雲才叫了一個管事,再次去請郝將軍。
郝得志早得了將軍的吩咐,先前無論姬家誰人要見他,都沒有理會,直到姬朝雲派人來,才起身,前往姬家的正院。
正院正堂,都是一府男主人用來會客的,從前姬家主不在,都是姬二爺在此,姬朝雲是第一次以主事之人的身份出現在正堂。
姬家這座大廈將傾,可姬朝雲坐在正常主位之時,卻仿佛有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從容不迫。
怪道世人皆愛權,權力能輕易地改變一個人,實在令人著迷。
雖然……她即將一無所有,但是掌握自己人生的滋味兒,一樣教她癡迷渴盼。
郝得志過來,就看見這位盛名在外的姬娘子一雙明亮的眸子,她實在沒有一絲狼狽、窘迫之態,似乎姬家無事發生一樣。
郝得志天不怕地不怕,若他大禍臨頭,自認也不會慫,可姬娘子這樣的,就教人有些發怵了。
“姬娘子……”郝得志語氣還算客氣,“不知請本將來,有什麽事兒?”
姬朝雲福身一禮,神態自然道:“勞煩郝將軍過來,小女想要請教,不知姬家將軟禁至何時,府中上下如何果腹?”
郝得志道:“陛下如今隻下令我等看守姬家,尚未對姬家降罰,姬家人不得出入,若需要采買,只需將銀錢和采買單交給金吾衛便可。”
“金吾衛隻行看管之責,不管貴府內諸項事宜,門裡生亂,與門外金吾衛不相乾。”
姬朝雲表示理解,隨後表示:“事發突然,府內慌亂,未免亂中生亂,小女已命人將府中所有人暫時安置在花園,待明日眾人平靜下來之後,再放眾人各司其職。”
郝得志掃了一眼正院,除姬娘子和一個管事、兩個侍女,再無其他下人。
姬朝雲又問了些重要不重要的,便送客,郝得志一頭霧水地出去,再過一個時辰到晚膳時間時,便先回裴府,打算吃完飯給其他看守的金吾衛帶晚膳回去。
裴君問了幾句,安排了兩個武藝好的護衛跟著他去姬家,還給他們派了個差事。
郝得志得了吩咐,當天晚上輪值,姬家守門的都是他們的親信,三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姬家。
姬家主不在京城,他們便隻分了一個人在正院搜尋,郝得志則是領著另外一個護衛往二房去,一路上暢通無阻。
他們這如入無人之境,且姬府大多地方都沒點燈,兩人記得姬府的地圖,知道花園離他們有些距離,根本沒刻意躲避,正大光明地走。
郝得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嘴上小聲抱怨:“毫無深夜潛入的緊張,沒趣。”
護衛嘴角抽搐,無語道:“您若是沒完成將軍交代的事,回去就有趣了,將軍會讓您緊張起來的。”
郝得志收起那點放松警惕,但眼裡卻滿是躍躍欲試,“不知將軍身體何時能好,那些小子根本算不上對手,我都手癢了。”
護衛沒應,靠近二房的院子時,皺眉,“怎麽有亮?”
郝得志仔細一瞧又發現煙,立即幾個大步衝過去,從院子敞開的門跑進去,直奔光亮和煙的方向。
他一進去,便發現異常是在書房,且有人影晃動,這種情況,明顯是有人縱火。
書房內的人也聽到了外頭的聲音,本就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當即便想要逃跑,不想正撞上郝得志。
郝得志不做他想,立刻與他纏鬥。可這人瞧著高大,實則軟弱無力,幾下便被郝得志拿下。
縱火的人奮力掙扎,“你們是什麽人?!”
郝得志扯著他一隻手臂,一扭一按,冷笑,“老子也想知道,你是個什麽人!”
護衛緊隨郝得志後面進書房,第一時間去踩火,所幸火還未燃起,隻燒了一小片書架,並未波及其他地方。
郝得志將人扒光,用縱火犯的裡褲塞住他的嘴,用衣服捆上他的手腳,這才跟護衛一起四處翻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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