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出頗有一副嚇唬人的架勢,只是除乾吉之外, 巷子裡也沒誰真的被唬住。
桃劍舒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沒好氣道:“原來是你, 嚇死人了。”
梁鳳霖也停在破木門跟前,揚著下巴哼道:“哪裡嚇人了?見到我來,你不該開心才對嗎?哦——我知道了。”
他指著喻聞錚,“這人在你跟前裝可憐挑撥離間了是不是?我還不是看你們鬼鬼祟祟的才跟過來看看,不然誰吃飽了撐的想嚇人?桃劍舒, 你真偏心!”
梁鳳霖一生氣, 那嘴就像喇叭似的叭叭個不停。
喻聞錚在一旁冷冷瞥他,桃劍舒按著額頭不語,反而是藏在她身後的乾吉又怕又凶地瞪了梁鳳霖一眼,結結巴巴重複道:“壞、壞人, 嚇死……人了!”
梁鳳霖眉頭一豎,“你這小妖,我還沒問你的來路呢。”
他說著,做勢便要去捉乾吉,桃劍舒忙將人攔下,打馬虎道:“她還小,你計較做什麽。對了,聽我姑姑說你最近應該挺忙吧?”
自清松門後山那一戰後,被喻聞錚傷得半殘的覃靖渠不知躲到了何處,如今暫住在禦靈宗的沉劍宗嶽宗主又拿回了主事權。
只不過,似乎嶽宗主將宗主之位傳給了宋意。
沉劍宗正是重建的時候,禦靈宗自然也是忙的。
桃劍舒道:“你快些回去吧,不然梁宗主該生氣……”
“看吧看吧,又想趕我走!”梁鳳霖將劍一抱,擺出一副耍賴的樣子,“反正你今日別想糊弄我,百尺之外就有禦靈宗的弟子,我大可以傳信招乎他們……唔唔!”
梁鳳霖話未說完,便被喻聞錚忍無可忍以法術堵上了嘴。
耳邊頓時清靜,桃劍舒未替梁鳳霖求情,想了想,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只是過來看看這些小妖的境況,不做別的。”
聽完桃劍舒的話,梁鳳霖將目光落在她身後那隻小妖面上,眼底流露出幾絲憐憫來。
知道是正事,他自然也不會抓著其他瑣碎細節不放了。
頓了頓,他衝著喻聞錚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面色很是嚴肅。
喻聞錚目光涼涼地看著,連眼眸都不動一下,仿佛未看到一般。
好在桃劍舒道:“給他解開吧。”
梁鳳霖這才恢復自由。
先是刮了喻聞錚一記眼刀,他才道:“照這樣說,那現在還有好多妖都是分散的咯。”
桃劍舒點頭,乾吉也點頭。
梁鳳霖手撐在下頜,很快道:“那為什麽不建個宗門呢?眾妖聚集在一起,豈不是比這三三五五分開躲藏好多了?”
桃劍舒又何嘗未有過這個想法,只是搖頭,“沒了嗽月那般大妖的庇護,其他小妖聚集起來不過是給正道一鍋端的機會而已。”
梁鳳霖聞言也皺起了眉,須臾想到了什麽,道:“誰說不能了?這不是有一隻比嗽月還厲害的妖嗎?”
他將目光落在喻聞錚身上,有些不情願地誇他,“他這麽厲……睚眥必報,若是當妖宗宗主,也沒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招惹吧。”
他話剛說完,喻聞錚便不鹹不淡開了口:“梁少主之前,最好還是先動動腦子。”
“你……”
“這便生氣了?果真是年少無知,心性幼稚。”喻聞錚懷著“舊恨”,半點不客氣地諷了幾句,不過到底還是將話很快引到正事之上,“若我為妖宗宗主,那這些小妖要應付的可就不光是正道了,你覺得百姓如何想?”
是了,如今妖族勢微,成立妖宗倒掀不起什麽水花,可要是喻聞錚這樣一隻大妖坐鎮,不單是正道忌憚,普通百姓亦會人心惶惶。
不用喻聞錚點明,梁鳳霖與桃劍舒都能想到這一層乾系。
氣氛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乾吉小聲問桃劍舒:“姐姐,我們……進去嗎?”
桃劍舒點頭,對身邊兩人道:“先進去看看吧。”
木門打開,幾人步入時,眼前很快換了一番景象。
破舊的屋牆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林子。
林子不大,走幾步便能看見如乾吉一般的小妖。
有的藏在樹葉之中,有的掩在陰影暗處,無一不用戒備的目光看著他們。
甚至是——憎惡。
在眾妖的注視中往前走了幾步,他們才見到一隻未刻意掩藏蹤跡的,背對著他們的狼妖。
狼妖轉過來時先見到乾吉,驚喜又擔憂,“乾吉,你跑哪去了?怎麽才……”
話未說完,余光見到身後的幾道身影,迅速將乾吉拉至身後,張開利爪對著幾人喝道:“站住!”
“他們不、不是壞人……”
乾吉解釋的話才到一半,狼妖便數落她:“你怎麽能帶人進來?是誰害得我們落到如此境地,你不記得嗎?”
林子裡陰暗得很,可桃劍舒清清楚楚看到了那狼妖警惕的神情。
她停了腳步,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將乾吉送回來。”
狼妖冷冷道:“是嗎?那你們可以走了。”
抗拒的態度十分明顯,桃劍舒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梁鳳霖便先道:“你們這樣藏著,能避到幾時?我們這次來,也是想著能不能幫幫……”
“幫?”狼妖冷笑道:“怎麽幫?是幫死去的性命起死回生,還是將妖君還回來?若真好心,隻願你們這些清高的的修不要再出現在我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