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問他。
書靈氣得雙目猩紅,回以冷笑:“廢話少說。我的名字與你何乾,等你死在我手上——”
少焉,許願強製生效,男人眼尾又是一抽。
書靈:“謝仙長,我方才怎會說出那般無理的蠢話,請你原諒!我身為書靈,一直與亡靈之書共享同一個名字。”
什麽東西什麽東西,這是他一個堂堂金丹邪祟說出來的話嗎?像話嗎?
黑袍男人氣得哆嗦,隻恨不能縫上嘴巴。
“這樣啊。”
謝星搖若有所思:“為了叫起來方便一點,不如我給你想個稱呼?”
“區區一個人族,有什麽資格——”
書靈中途岔了口氣,再張嘴,帶出幾分笑意:“有資格,太有資格了!無論謝仙長如何稱呼我,我都會開心。”
這段話可謂狗腿至極,一旁的月梵聽得倒吸涼氣,後背直起雞皮疙瘩。
原來這就是金丹邪祟的格調,她悟了。
謝星搖點頭:“那我就叫你‘小亡’吧,聽起來親切。”
小亡。
月梵大受震撼。
好端端一本亡靈之書,陡然成了“小李”“小張”“小王”一類的打工仔稱號——
而且和“小王”同音真的沒關系嗎,真的好打工仔啊!
在願望的強製作用下,書靈笑得憨厚:“好!‘小’字纖盈靈動,朗朗上口;‘亡’字蘊藉了厚重歷史感,與我的身份彼此交映。二者結合,堪稱妙絕。”
書靈:……
俄頃,書靈笑意退去,殺氣更盛:“想死?”
月梵打了個哆嗦。
聽這語氣,書靈絕對是不想接受吧!
這間屋子裡的遺物太多太雜,幾人商議之後,決定先簡單整理一番,再裝進各自的儲物袋。
在謝星搖的安排下,書靈開始給雜物使用除塵訣。
他很氣。
他遏製不住地又想殺人。
何為邪祟,邪念橫生、無惡不作,無數人想要得到他的力量,用以燒殺搶掠,胡作非為。
如今當真有人將他驅使——
書靈默默低頭,看向堆積如小山的雜物。
他的頭一個任務,是清潔打掃。
用凶戾殘忍的邪氣,清潔打掃。
他想問這合理嗎?
“除塵訣清理塵土還真是有效。”
謝星搖擺好一堆書冊典籍,面露好奇:“有什麽術法可以用來整理房間嗎?”
書靈:“呵呵。”
書靈冷笑:“世上沒有用不完的法術,只有生不盡的懶鬼。又不是四肢無力——”
他話鋒一轉:“無論謝仙長是不是四肢無力,我都願意幫你清理。”
月梵:……
真的好舔啊你!
謝星搖拾起的書本很快疊在一起,由於又多又雜,最好由一根繩子固定,以免在儲物袋裡散開。
“我想想,繩子是在——”
她尚在翻找儲物袋,身側的書靈突然開口:“謝仙長,我這兒有繩子。”
他說話時遞來一根極長極細的白繩,看上去材質獨特、價值不菲,正往外滲出縷縷幽光。
月梵好奇:“這是什麽?”
“龍綃製成的繩子。龍綃久經耐用、韌性極佳——”
說到一半,書靈笑容褪去,好不容易恢復一點兒理智:“呸!快還給我!龍綃千金難求,不可能用來捆書打雜活,不可能!”
謝星搖已經用它綁好了一捆古籍。
晏寒來整理好信紙遺書:“這些呢?”
“太薄太多,也很容易散開。”
謝星搖道:“不如找個盒子裝起來。”
“盒子我也有!”
書靈喜滋滋湊上前,往她手中塞去一個木盒:“這是千年龍血樹製成的寶貝,謝仙長盡管用。”
謝星搖道了聲謝,把信紙穩穩當當放入其中。
“不、不可以!”
強製力暫時褪去,書靈目眥欲裂:“我的龍血盒,這些凡俗之物怎麽配!”
“怎麽不配。”
謝星搖瞧他一眼:“信紙裡是他們一輩子最後留下的話,千年龍血木還能再長,這些信不可能再有了,很珍貴的。”
她頓了頓,眼底暗光倏動:“小亡,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們這個隊伍呀?”
嘶。
莫名的熟悉感直躥天靈蓋,月梵心中警鈴大作,挺直後背。
哼。
書靈一聲冷嗤,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必言說,所有人都懂。
“其實我們都很看重你——你看,你是金丹修為,實力比我們強得多,就連清潔整理,效率也是最高。”
謝星搖推心置腹:“我們年紀輕、修為不高、經驗也不豐富,是一個不成熟的年輕團隊。你為我們做的事,我全都看在眼裡,你是團隊的功臣,我們究竟能不能走到城中,未來還是要靠你的。”
這、這是——
月梵悟了。
這分明是傳說中的無良老板畫大餅!
謝星搖歎氣:“你心性如此之高,難道心甘情願屈居在涼亭裡嗎?”
聽得此句,自始至終十分暴躁的書靈,終於露出了怔忪之色:“我……”
謝星搖看著他雙眼:“我知道,你不甘心。這也是我欣賞你、信任你、讓你加入我們的原因。”
書靈一愣:“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