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想走得太遠,我先帶你去剪頭髮,就在宿舍樓外,剪完我再把你送回來。”
陳顯的聲音低沉有力,很有安全感,總算是說動了沈計雪。
沈計雪輕聲回答,“好。”
或許是知道明天要出門,沈計雪睡得並不是很踏實,對明天的出行,他既向往,又擔心,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他屏住呼吸,想通過聲音來判斷時間,可整個世界靜悄悄的,仿佛死一般沉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計雪迷迷糊糊間,客廳傳來的聲音吵醒,他的手指在床單上摸索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睡在了床上,鼻腔裡沒有嗅到難聞氣味,陳顯這個名字跳入他的腦海中,昨天的事情他才逐漸回憶起來。
“陳顯?怎麽回事啊?”
沒等沈計雪想太多,從門外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他捏著床單猶豫了片刻,輕手輕腳坐起身來,努力去聽門外是誰在跟陳顯說話。
陳顯是被電話鈴聲給吵醒的,他在船上的作息時間規律,剛回到岸上還有些不適應,等看清是在自己家後,他這才猛然想起薑英不見蹤影的事情,他連忙抓起電話,可惜來電顯示並不是薑英的號碼。
“喂?”陳顯清了清嗓子,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吳別。”
被叫吳別的男人也沒跟陳顯繞彎子,“開門。”
同時,客廳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陳顯沒想到吳別能來這麽快,胡亂穿好衣服,跳下床,直奔客廳開門。
“怎麽回事啊?”鐵門一打開,門外站了個跟陳顯差不多個子的男人,只是皮膚黑了不少,“我一回來就聽說薑英人不見了?”
陳顯跟吳別發小,一個院子長大,父母是同事,他倆也繼承爸爸的衣缽,平時基本上一起出船,只是偶爾不能在一條船上。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只不過一天的工夫,估計整個航運公司的人都知道自己媳婦不見了。
陳顯抓著頭髮,不想細說,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吳別是個急性子,“你別不說話啊?你怎麽這個時候還是個啞炮?”
“我已經報警了,也給她老家打過電話,人暫時沒有找到。”
吳別聽出陳顯的意思來了,還當失蹤人口處理唄,別的職業是什麽情況不知道,反正乾他們這行的,媳婦跟人跑了的幾率比什麽都大。
“你不會以為薑英只是出去散散心,玩一趟吧?”吳別想是想到什麽,“錢呢?存折呢?”
陳顯語塞,他本來就不善言辭,吳別跟機關槍一樣,問題接二連三的,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真是完蛋了!”吳別大罵一聲,拽著陳顯就要出門,“出現這種情況,你第一時間不該去銀行掛失補辦存折嗎?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麽?”
本來也是打算今天一早去補辦的,沒想到吳別就這麽風風火火地找來了。
“等等。”
吳別是個急性子,見陳顯磨磨唧唧的,他有些上火,“還等?等著人家把你錢取得一乾二淨?”
陳顯按住吳別的手解釋道:“我家裡還住著一個人。”
吳別蹙著眉頭,一臉茫然,陳顯沒啥親戚,他這軟柿子的德行,總不能一天只能找上別的女人吧,如果他真的找了別的女人,自己還得誇他兩句。
“薑英把房子租出去了。”
吳別實在繃不住了,“我真沒想到這娘兒們能這麽缺德,不是都這樣了,你不會對她還心存期待吧。”
當局者迷,其實陳顯覺得自己很清醒,但是他付出了感情,付出了時間,付出了金錢,要讓他當機立斷,真的很難做到,他不想承認,但確實是像吳別說的那樣,他對薑英還心存期待。
見陳顯不說話,吳別真的很想罵娘,但兩人一起長大,他清楚陳顯就是這脾氣,說好聽是性子軟,對人和善,說難聽點就是窩囊,軟柿子好拿捏。
“家裡住著誰啊?”吳別順嘴問了一句。
“跟薑英租房子的。”
果然對陳顯不能有太大的期待,指望他能找女人,不如指望天上能掉餡兒餅。
吳別理所當然道:“那你不租不就行了,讓人收拾東西走人,又不是你把房子租給他的,你現在回家了,總不能沒地方住吧?”
吳別的說法也不算錯,一般人估計也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做的,他沒想到,只是這麽一件小事,陳顯居然面露難色。
“他眼睛看不到,現在家裡人又不在,我要是把他趕出去,他還能去哪兒?”
吳別在心裡喊了一聲“菩薩”,“找他親戚唄,實在不行,就找警察,有困難找警察,難道還要你對他負責嗎?”
知道陳顯是心軟,殘疾人也確實可憐,但是這天底下的可憐人那麽多,難道陳顯都要管嗎?他怎麽不先可憐可憐他自己呢?
陳顯不是沒想過,但是看到沈計雪那副可憐的模樣,他根本沒辦法開口,而且自己已經答應沈計雪讓他住下來,總不能出爾反爾。
“你不是吧?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去管陌生人的事情,就算殘疾人再怎麽不容易,也輪不到你來管啊,收收的善心吧。”
陳顯剛想解釋,主臥的房門從裡頭打開,他低聲衝吳別說道:“好了,少說兩句。”
話音剛落,一個消瘦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臥室門口,年輕男孩頂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只是雙眼無神,整個人無措地扶著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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