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旁邊的青年坐姿端正,白色的休閑襯衫將人襯托得如同一顆挺拔的修竹,哪怕眼盲,也難掩周身的氣質。
江清韻接過他遞過來的禮物,低頭看了眼。她眼光毒辣,隨便一看,就大概能估摸出禮物的價位。
首飾是有名的店鋪買的,茶也是好茶。
這點錢可能還沒她出去吃一頓飯貴,但卻是宋時眠能力范圍內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她把禮物慎重地放下,看著青年的眼睛,心底難免酸澀。
“你有心了,阿姨很喜歡,茶你叔叔也喜歡。”
說著她瞪了眼坐在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厲劭。
公務繁忙的厲總,連推了三個會,就為了今天晚上的這頓飯。在妻子的怒目下,從來不喝茶的他緩緩頓了頓,道,“是的,我也很喜歡。”
宋時眠聞言露出一個笑來。
這頓飯吃得比宋時眠想象的要愉快得多。不知道厲潮回去是怎麽跟江清韻和厲劭溝通的,飯局裡兩人對厲潮的身份避而不談,如果宋時眠主動問起,那就是一個普通的超市職員。
宋時眠主動跟他們談起自己的規劃。
“我們倆現在工資都不是很高,不過房子的話他可以跟我住一起,離他上班的地方不是很遠。我算了算存款,還可以付個車子的首付,這樣厲潮就不用每天借同事的車開了。”
他越說,江清韻聽得就越心疼,恨不得把厲潮揪出揍一頓。
這兔崽子乾的都是些什麽事?人家眼睛看不見,把人拐了結婚還不說,甚至連身份都要瞞著。他自己瞞還不夠,還要連著他們一起……
她抬腳,往厲潮腳上狠狠地踩了一腳,跟宋時眠說道,“車子的事爸爸媽媽可以幫忙,雖然這些年沒攢下什麽錢,不過……”她卡了卡,“首、首付的錢應該是有的。”
宋時眠也沒跟她客氣,笑著接納了,畢竟省的是自己的錢。
“那多謝阿姨了,我看了看,要不了多少,五六萬差不多。”
這下不止江清韻,就連不說話的厲劭都忍不住看了厲潮一眼。
後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買車他知道,首付只要五六萬他還真不知道。
江清韻憂心忡忡,“這五六萬的車能開嗎?”
宋時眠跟他解釋,“不是五六萬,是首付五六萬,車子大概十多萬吧。”
她很想跟宋時眠說,要不她直接給他買了就行,畢竟厲潮小時候的零花錢就不止十多萬了。
可礙於厲潮給她的人設,她只能把話憋在心裡,心裡頭對宋時眠更心疼了。
她拉過宋時眠的手,拿出一個盒子,放在他手心。
“我完全不知道團團他喜歡的是男孩子,所以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麽。這裡面是個鐲子,是團團他奶奶給我的,是厲家傳給媳婦的物件。規矩放在這裡,不管是男是女,這該給的還是要給,你戴不了,放家裡當個擺件也可以。”
“還有這個……”她招了招手,站在她身後的人很有眼力見地從懷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到她手裡。
她把那個紅包又放到宋時眠手裡,“雖說你們不打算辦婚禮,但這該有的流程還是得有。這個啊……也是給你的。”
宋時眠捏了捏,隱約感覺像個紅包,“這是?”
江清韻笑道,“改口紅包,收了紅包要叫什麽?”
宋時眠愣住了。
人和人的關系就這麽奇妙,前幾天,兩人不過是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一轉眼,卻成了最親密的親人。
他微微漲紅著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開口了。
“媽……”
然後是厲劭的。
比起江清韻的,他的紅包捏著很薄,但觸感不太像現金。宋時眠伸手一摸,發現是張銀行卡。
比起何燦跟他科普的那些,厲潮的父母簡直好得不像話。不僅沒有嫌棄他是個盲人,甚至還對他很好。
要不是兩個人男的結婚沒有彩禮一說,江清韻恨不得把彩禮也給他了。
宋時眠手裡捏著厚厚的紅包,站在路邊和厲潮一起送他們離開,在心底微微感歎。
難怪厲潮這麽老實巴交,原來是繼承了父母。
不愛說話,老實木納的父親,以及熱心腸的母親。
等看著他們離開了,厲潮才拉開車門,“我送你回去。”
宋時眠搭著他的手上了車。
他靠在副駕的位置上,下巴蹭過男人有些硌人的發頂,“你和你爸媽說了嗎?到時候搬來和我一起住。”
厲潮系安全帶的手停頓了一秒,“說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明天就可以搬過來。”
脖子被他的頭髮蹭得有些癢,宋時眠別開臉,“我為什麽要介意?再說了,我們都領證了,哪有還分開的道理?”
“你說得對。”男人笑了聲,“我明天就搬過來。”
在回家的路上,宋時眠沒忍住打開紅包捏了捏裡面的厚度。只可惜他對金錢的厚度沒什麽概念,心裡頭像有隻貓爪在撓一樣難受。
厲潮看見了,回答他,“應該是一萬五左右。”
一萬五只是紅包的極限,並不是江清韻的。
“你爸媽可真大方,我還以為你家庭條件不怎麽樣呢。”
“還好。”厲潮回答他,“那是因為他們很喜歡你。”
坐在旁邊的青年不像剛剛在酒店那樣緊張,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沒什麽形象的窩在車上,眉目間帶著舒適的笑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