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款的時候那戶人家執意要給他抹零頭,他沒辦法,最後抱著人家家裡四五歲的小孩去了一趟隔壁的小超市,給買了幾盒牛奶和一長串可以掛在脖子上繞幾圈的棒棒糖。
涼拌菜簡單,胡蘿卜切絲炒熟,其他菜和粉絲焯水煮熟,汪霽又拿出兩個雞蛋煎成蛋皮切絲,一起放進大碗裡,放少許鹽,生抽和醋,前天去油坊打了壺芝麻香油,他也往裡滴了點。
在大碗裡拌勻,汪霽打開冰箱想洗點符蘇拿來的水果,腦子裡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去櫃子裡翻出一包白涼粉。
白涼粉調好比例倒進平時煮粥的小鍋,家裡沒有平底的模具,他找了兩個長形的玻璃盒,煮開的涼粉水倒進去放進冰箱冷凍,等待成型的功夫他端著涼拌菜去院子裡吃飯。
吃完午飯淺睡了個午覺,汪霽惦記著他的菜地,睡醒跑去地裡撒了生菜種和韭菜根,又埋進去幾塊芽土豆,撒種輕松,一會兒功夫就弄好,最好蓋上土,靜戴雨後出苗。
回到家,洗了個手打開冰箱,涼粉已經凍成形狀,玻璃盒倒扣在案板上,輕輕敲兩下就彈出來,汪霽拿圓口杯子壓成一個個餃子皮大小的圓,冰箱裡的水果洗乾淨切成小塊,家裡沒有酸奶,他泡進純牛奶裡,一張皮裡舀上一杓,這比包餃子簡單,都不用捏褶,涼粉皮翻過去對折就行。
涼粉皮晶瑩剔透,裡頭裹著彩色的水果,牛奶漬暈成山巒一般連綿起伏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水晶餃子。
汪霽拿杓子小心舀起一個嘗了,白涼粉本身沒有味道,但口感清爽嫩滑,裡頭的水果和牛奶微甜,當下午茶吃正好,涼快還解膩。
一共做了兩盒,他自己留了一盒放冰箱冷藏,拿著另一盒去符蘇家串門。
符蘇家裡比汪霽想的還要過分。
他光是進了院門參觀花園就參觀了二十多分鍾,在花叢中已經迷失了自我,等轉到後院看見車庫裡停著的那輛黑色越野,更是沒忍住出聲:“這車酷。”
很難有男性可以抵抗得了這種機械帶來的冷硬極致的美,汪霽沒忍住湊近轉了一圈。
車子被改裝過,目測改裝的錢能再買一輛車。不算改裝,其實這車不貴,和別的豪車比,汪霽也能買得起,但他一直覺得不像別的車,越野車尤其挑人,不是說非得是個猛男或者長一身的肌肉,主要是氣質,那股子氣質沒到位都不好意思往駕駛座上坐,怕讓人覺得配不上,所以即使他對車有概念後就一直心儀,前幾年自己買車時也還是沒下手,因為覺得自己駕馭不住,開出去有點虛。
符蘇就跟在他身後,汪霽抬眼看看他,再看看面前純黑的車,覺得特別配。
參觀外屋外去參觀屋裡,他們這兒的房子有講究,一樓進門設中堂,正中掛中堂畫貼對聯,下面設八仙桌和太師椅,長條案上供神龕和香爐。
中堂兩側一般都是老人的房間和廚房,汪霽沒有細看,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符蘇重裝過,和一樓是完全不同的風格,整屋通鋪實木地板,岩板和大理石點綴,暖調燈光和布藝沙發中和了色調的冷,簡單又舒服。
客廳右側做了個小的開放式廚房和島台,汪霽估計符蘇很少用灶台,平時隻用用烤箱和咖啡機。
最吸引人的是客廳一側弧形的全景落地窗,這棟小樓本就掩在樹林間,從窗戶望出去視野開闊,山林樹木盡收眼底,山色無一絲遮擋。
汪霽光是在露台上這麽站一會兒,就覺得心曠神怡。
全景落地窗還不止客廳一處,汪霽站在符蘇臥室門口朝裡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晚上睡覺是不是不拉窗簾啊?”
符蘇配合他點頭:“嗯,不拉,拉了不就白裝了嗎。”
汪霽笑,笑完跟在符蘇身後,符蘇打開旁邊的門,是拿一間臥室改出來的健身房,裡面有跑步機和啞鈴汪霽早就知道,可居然還裝了一台龍門架。
看他吃驚,符蘇回過頭解釋:“我偶爾睡不著會用用,助眠。”
關上健身房的門坐到露台上,汪霽徹底懂了,自己是躺平回村種地,符蘇是來享受隱居生活。
午後的陽光被縷縷行雲遮擋,遠處青山溫柔佇立,空山不見人,在這種安靜裡,再凌亂不安的心神都會被撫平。
汪霽和符蘇一人坐一個小沙發,就這麽坐著吹風,隻偶爾說上兩句話。
沙發中間是茶幾,上面放著兩杯茶和汪霽帶過來的玻璃盒,符蘇時不時從裡面舀一個水晶餃子吃,水晶餃子沒有黏性容易散,裡面的牛奶液會滲出來,但他吃得優雅,絲毫不顯狼狽。
“味道還行嗎?”看他沉默著吃掉一半,汪霽問。
“很好吃,”符蘇說著把盒子往對面推了推,“快被我吃完了。”
“本來也是帶給你吃的。”汪霽笑笑。
又吃了兩個,符蘇問:“我可以拍照麽?”
汪霽又笑:“怎麽每回都吃一半兒拍啊。”
符蘇去客廳裡拿手機,再回到露台,他對著面前景象按下快門。
“哢擦“一聲。
玻璃盒子裡盛著五彩剔透的水晶餃,背景是寬敞的露台,汪霽就坐在他對面,不可避免地被拍到半邊側臉和揚起的嘴角。
他在笑。
照片裡看不清,放下手機就能夠看清。
笑容柔和,像是清風帶著幾分濕潤水汽,在這一刻從天地間拂過,收盡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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