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蘇任他摸,也不嫌冰,還自己往上扯了扯裡面那件毛衣的衣角,說:“多在晚上了啊。”
汪霽手上一頓:“……你現在張口就來是吧?”
“來什麽了,我不每天晚飯後還擺弄一會兒龍門架麽。”符蘇正在手機上點導航,聞言看他一眼。
汪霽沒說話,知道他剛才是真沒往那兒想,眨了眨眼,自己先靠在椅背上笑了。
他這一笑符蘇就明白了,手掌往下兜住腰間的手揉了揉:“哎,倒也沒錯,這一天天使勁的地方可多了。”
“美得你。”汪霽抽回手。
符蘇笑著發動了車,車轉了個彎重新上了高速,複又駛入遠方的風雪之中。
到黃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計劃明天登山,兩個人去了提前定好的酒店,酒店就在黃山腳下,一棟洋樓背靠著青山。他們訂了樓頂的山野套房,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不見人影,視線中只見滿山覆雪的水杉。
山腳下這地方就是個小鎮,小鎮為旅遊業服務,除了住宿就是餐飲,沒有什麽別的可逛的。下午兩個人在房間裡睡了一覺,出門吃飯的時候天都黑了。
吃飯的地方是前台的小姑娘推薦的,小姑娘是本地人,家就在老鎮橋底下。聽他們問起地道的徽菜飯館,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幫他們預約上了。
“信我,這鎮上那麽多館子,十家裡面有八家是應付遊客的,又貴又難吃,也包括我們酒店餐廳。”她說到後面這句把聲音放小了點,“想好好吃頓正宗徽菜就去這裡,寶藏地方,一般人我都不告訴。”
雪還在下,沒開車也沒打傘,地點沒有定位,兩個人拿著小姑娘手繪的路線圖走著過去。
面前的街道到了晚上亮起了成片的燈和燈牌,街邊曾灰撲撲的平房變成了政府統一規劃建造的徽派小樓,此時遊客很多,街上很熱鬧,霓虹燈閃爍,汪霽看在眼裡有些陌生,他上一次來這還是高考畢業後的夏天。
“和我記憶裡的好不一樣,發展了,我當時來的時候還是個有點破的小鎮子。”
時光無痕,竟然也已經過去十六年了。
“再過十六年還來。”符蘇看他。
“那時候都五十了啊。”
“五十,同齡人都還在打卡上班呢,努努力八十我們也來。”
跟著地圖上七歪八扭的路線,兩個人走過橋。遠離了最熱鬧的那條街,沒有了燈牌和人群,路燈下的小路很安靜,能聽見兩旁的房屋裡電視機的聲音。
松樹高聳,雪花在天空中緩緩地飄,一路走來洇濕了兩個人的肩膀。
直走到小路盡頭,原來小姑娘推薦的地方不是什麽餐廳,而是山腳下的一戶普通人家。
“農家樂嗎?”汪霽伸手扣了扣門。
門很快被打開,開門的是個小哥,見到他們問:“果果姐幫預約的?”
“是。”兩人點頭。
“進來吧。”小哥把他們領進去。
進了門,汪霽看著面前的景象微微吃驚。
正下著雪,小樓的屋簷下和正廳內擺滿了木桌,幾乎每桌都坐滿了人,談笑聲中,桌上的飯菜鍋爐在冒著滾滾的熱氣,外表看起來安靜的小樓裡藏著另一番熱鬧的天地。
小哥把他們領到廳裡靠牆的一張空桌坐下,拿給他們紙和筆,紙上寫著一連串的菜名:“這就是菜單,要吃什麽在後面畫個勾就行。”
兩個人接過,但沒怎麽看,注意力還在四周,覺得有幾分新奇。
小哥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水:“不是什麽黑店啊,營業執照、餐飲許可證和健康證都在那邊牆上掛著呢,後廚也能參觀,保證乾淨。”
汪霽笑:“沒這麽想,不過你家這是農家樂?怎麽也沒掛個牌子,手機上都導不了航。”
“也不算正經農家樂,”小哥說,“隻做晚飯的生意,五點到八點,來早來晚都不開門,一天隻接八桌。”
生意做得挺任性,汪霽接過杯子抿了一口熱茶。
“我家都是做老顧客生意,基本都是搞戶外的,一群人一起,一年能爬八十回黃山,八十回都得來我家。”小哥說著看他們一眼,“你們能找到這還挺難得的,我果果姐一般不和別人說,估計是看你們長得太帥,破例了。”
兩人笑了笑,然後對著菜單點了幾道招牌菜,符蘇還記著汪霽之前說的毛豆腐,拿圓珠筆在後面畫了個勾。
“這玩意……吃不完的我們可不給退啊。”小哥說。
“不退,”符蘇把菜單遞還給他,“嘗嘗。”
小哥接過單子上後廚去了。
汪霽他們省是個很散裝的省,南北地理差異大,飲食習慣也不同。面食米飯,粽子鹹甜,餃子湯圓,各個市乃至市下面的區縣都不一樣,每年過年,他們這裡忙著炸圓子,隔壁忙著燒鍋子。徽菜一般指古徽州一府六縣的菜,所以正經的徽菜汪霽也沒吃過兩次。
菜都是廚房現炒,臭鱖魚、筍乾燒肉、刀板香、石耳燉雞湯和一盤時蔬。
徽州多山,食材大多都是山珍野味,又因為氣候潮濕寒冷,經常把食材醃製著吃,口味鹹鮮為主,油多味重。
小哥又端來一個小碗,裡面隻裝著兩塊毛豆腐,說:“這玩意好多人都吃不慣,我媽給你們煎了兩塊嘗嘗,吃得慣就再點,吃不慣也省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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