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符蘇放下手機,手心覆蓋手背,他把汪霽當抱枕一樣壓在沙發上摟進懷裡。
今年的冬天有罕見的大雪,窗外積雪厚重,北風呼呼撲打著玻璃。
“別犯懶,米糊打好了,吃早飯去。”汪霽推推他。
冬令時,多倫多和國內十三個小時的時差,符蘇母親晚上打了這通電話,雲嶺才剛早上八點。
他們今天上午有任務,要載著汪叔汪姨去縣城裡辦年貨。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往年這時候都是汪奕揚回來接汪叔汪姨去,但越到年底酒樓越忙,今年汪霽就包攬下了這活。
按照約好的點到了汪叔汪姨家院門口,夫婦倆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
“怎麽不在屋裡等,這麽冷的天,下著雪呢。”汪霽道。
“不礙事,有火桶呢,坐上面暖的很。”汪姨說。
老式的木火桶,坐凳下面燒著炭火,既能暖腳還能暖屁股,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有。汪叔汪姨他們這一代的人小時候到了冬天去上學,就一人帶一個火桶取暖,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還能把瓷缸放在上面熱飯。
一上車,汪姨說:“喲,狗也在呢。”
狗趴在汪霽懷裡,剛洗過澡,穿了件挺好看的小衣裳,衝汪姨搖了搖尾巴,偏了偏頭。
“帶它出去見見世面。”汪霽說。
汪姨笑著摸了摸狗頭。
汪叔看見狗沒有看見雞鴨有興趣,自顧自道:“我就說汪奕揚那小子不靠譜,早讓他回來回來,他總說忙,弄得還讓你倆跑這一趟。”
汪霽說:“我們跑也是一樣的啊,叔你和我們還客氣什麽,我們正好也要去縣城,順路。汪奕揚也是沒辦法,年底酒樓生意好,他忙著賺錢成家呢。”
辛馨答應了汪奕揚的求婚,婚期就定在明年,他特意說這話寬汪叔的心。
果然,汪叔聽了笑起來:“也是,忙點好,縣城裡那房子舊了,他說要再買套新的當婚房,我讓他買套大點的,錢不夠我和你汪姨存著有,不能虧待人家姑娘。”
說著說著又說到他們身上,汪叔納悶:“汪奕揚那樣的都要結婚了,你和小符怎麽就一點不著急呢?”
汪叔說的方言,符蘇還在腦子裡消化,汪霽先因為前半句笑了。
偏頭對視一眼,窗外白雪皚皚,他說:“現在這樣就很好。”
車先開到鄉裡,上一代的人都熱情,年底街上人又多,汪叔汪姨看見熟人免不了搖下車窗打聲招呼,而對方不管隔了多遠,都要湊到車邊一起聊聊天。
從誰家殺了豬張羅要吃殺豬飯到今年的乾果又漲了價,車以龜速挪動著,等到正經起步開往縣城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縣城裡人山人海,平日裡散布在天涯海角各個城市的人,每年到了這時候全回來了。
汪叔汪姨要先去農貿市場賣乾貨,再去市集逛一逛,符蘇開車把他們送到市場門口,然後就開始分頭行動,約定買好東西後在汪奕揚的酒樓裡碰面。
他們先去了縣城裡的商場,兩個月之前符蘇取消了超市的配送服務,之前讓他們定期送貨到雲嶺是因為他嫌一個人開車往返太麻煩,但和汪霽在一起之後就不一樣了。
一起開車到縣城,一起推著購物車逛超市,汪霽會低下頭認真地挑選東西,身邊有情侶或者一家三口路過,會讓人覺得他們和他們並沒有什麽不同。
商場裡人很多,又因為這邊是縣城少有的娛樂中心,各種電影院ktv咖啡館奶茶店的聚集地,所以很多都還是年輕人。
年輕人在的地方貓狗就多,以前春節返鄉是拖家帶口,現在多是拖貓帶狗。
下車前,糯米飯看著車外那隻坐在嬰兒車裡的柯基有點怵,汪霽給它系上繩子:“不自卑啊,雖然它們是品種狗,你是小土狗,但你爸貴啊,興許它們吃的狗糧都沒有你吃的好。”
從黃山回來後,符蘇受汪畔最喜歡吃醬香餅所以給貓取名醬香餅的啟發,終於想起來給他兒子取個名字,原本想叫鍋巴湯,被汪霽以不像狗名一票否決,於是退而求其次,改叫糯米飯。
他們剛停好車帶著糯米飯下車,還沒進商場裡面,迎面碰見隻很洋氣的馬爾濟斯,頭上扎著閃亮的蝴蝶結。
兩隻都是小狗,論體型誰也不佔誰便宜,可那隻馬爾濟斯剛衝他們這邊叫了一聲,糯米飯尾巴都豎起來,像是飯煮炸了,回頭拽著符蘇的褲腳拚命撲騰。
馬爾濟斯和馬爾濟斯的主人都懵了。
符蘇一手把它撈起來貼到懷裡安慰,嘴上嫌棄:“出息。”
先逛超市,甫一進去,熟悉的過年專屬音樂響起來,大家搶購的動作都顯得更樂呵。
買全了必備的生活用品後,汪霽拉著符蘇走到食品區。雖然他們兩個不愛吃,到了正月也不會有什麽人來他們家走親戚拜年,但畢竟是過年,兩個人還是稱了點乾果和糖應景,汪霽又買了幾盒他們這裡少有人愛吃但過年期間每家茶幾上必擺的雲片糕。
“這是什麽?”符蘇拿著糕問。
汪霽給他科普:“儲備糧,過年時候哪家孩子把這個打開吃了,那說明是真的餓了。”
又看見很多人在挑對聯和年節裝飾,符蘇問:“要買麽?”
汪霽搖頭:“這些我們去鄉裡買,隔壁村有位老人家,每年過年會給人寫對聯剪窗花,幾十年了,不收錢,隨意拿東西去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