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愣了,整個人亂了陣腳,伸出了手,碰他也不是,不碰他也不是。
“要喝水嗎?要我……怎麽幫你?實在對不起……”
梁牧也道:“抱抱我。”
池羽小心翼翼,立刻貼上去,抱住他寬厚脊背。池羽的擁抱總是特別結實,絕不含糊,臉貼著臉,脖頸曲線都貼上,體溫微熱,像個小火球。梁牧也沒說過,可其實很喜歡抱著他。不帶任何情欲的,簡單而質樸的擁抱。在外面奔波久了,一天到頭總會累,誰都是需要充電的。
得過了五六分鍾,池羽的頭埋在他鎖骨窩裡,小聲問他:“你好點了嗎。”
梁牧也“嗯”了一聲。
池羽這才放開。他有點委屈,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我只是想幫你。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還讓你丟掉資金來源,實在不是我的本意。”
梁牧也伸手放在他嘴唇上,搖搖頭:“我知道。可是池羽,我不是想讓你去外面陪什麽老板喝酒,去回答那些讓你不太舒服的問題……你不是這麽幫我的。我跟你說了你不要操心讚助或者拍電影相關的這些事情,隻去想滑雪,因為其他事情我是可以承擔的。我和佳寧在圈子裡還是有些人脈的,酷力不投,照樣找得到別的人投。”
池羽看著他的目光這才放松下來一點。
梁牧也繼續說:“我今天出門見了極光EV的老板,也是你的讚助商。”
池羽咬著嘴唇,想了片刻。他開口,這回抓住了重點,小聲問:“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路很長我們一起走,我回頭,就能看到你。我難受的時候,我也想——你如果在,你過來接我。”
梁牧也見他扭過頭不說話,又主動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們是合作夥伴沒錯,可有時候我希望你做我的男朋友。在哈希勒根那時候我們沒有在一起,我沒有權力乾預你的決定。可是池羽……你真的嚇到我了。那天之後,我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我不敢想如果你的位置錯一米,如果你少帶一件東西,如果有任何的差池,如果我就這麽失去你……”
語氣是平靜的,可他仍是說不下去。他想,之前在蒙村,包括再往前,一年之前,他沒有讓池羽感覺安心甚至交心,這就是他的失職。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安慰他,直到他能被說服為止。
池羽打斷他說:“那是我做錯了,一步又一步,我總是做錯。”
梁牧也的手仍放在他肩膀上:“我不是要說對錯。只是……我只是希望,如果你以後做什麽決定,你至少跟我說一聲。有什麽困難,能跟我分享一下。我最怕的不是電影拍攝出問題,沒有完成既定的目標也沒關系。我怕在這個過程中把你給丟了。拍攝窗口過了可以等明年,登頂路上可以折返,錢沒了也可以再賺。可是池羽,你,我輸不起,你懂嗎?”
池羽又一把扯下來助聽器,又靠近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梁牧也見他不說話,仍謹記自己的目標,親了親他的頭髮,繼續安慰他道:“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感動還來不及呢。要不是你,我沒法這麽早見到譚佳寧,電影也不會是今天的樣子,很多技術問題可能還是無法解決……”
池羽搶在他前面,突然叫他名字:“梁牧也。”
這幾個字,他想了很久。之前不說,是怕沒有回應。之後不說,則是時候未到。他本想留到霞慕尼,在阿爾卑斯山間上那棟小木屋的夜色裡,在漫天風雪中,或站在世界之巔對他說。可世間諸多良辰美景無一相襯,這一刻,他竟然捂不住一點點心意。
“怎麽辦,我好愛你。”
梁牧也伸出左手,緊緊抱著他。肩膀緊密地貼合,不容任何質疑的余地。
他好像是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寶貝,我也是。”
第90章 羽翼
次日,梁牧也終於放心,在機場妥妥當當地送走池羽,去法國繼續比2021-2022賽季的野雪巡回賽資格賽。送走池羽後,他在機場工作了幾個小時,下午也趕上了原定的航班去廣州。
往後兩個月,他幾乎全部時間都撲在北京和廣州,要麽是在工作室和團隊裡的其他攝影商量拍攝計劃,要麽是在廣州的工廠和工程師解決拍攝高山滑雪的技術性難題。
一套專業吊杆,最輕的也要三十多公斤重,梁牧也隨譚佳寧去出差幾次,終於和器材公司的專業工程師一起研究出來一套便攜吊杆。全碳鋼材料,把器材從從三十多公斤減輕到十二公斤。為了方便背在身上徒步,他們還設計了隨之的背負系統,甚至申請了個專利號。
唐冉亭在蒙特利爾的時候就研究出了對付鏡頭起霧的方法——當時他們用的是土辦法,買了幾十個暖寶寶把鏡頭裹得嚴嚴實實。如今,他們讓廣州的器材公司專門生產了對應電影鏡頭尺寸的USB充電供暖貼,讓鏡頭機體保持同溫。
攝影組在夏天攀登季來臨之前,已經去過兩次高山試驗器材,主要是測試充電穩定性和太陽能板的效能。選什麽樣的攝像機還在其次,最基礎的後勤供給要有保障。
任務雖多,團隊分工明確,各個擊破。
在三月份霞慕尼的拍攝開始之前,他和池羽就沒在一起待過超過五天。
今年對於池羽來說又是一個好年。去年資格賽的低迷期過後,池羽在歐洲的兩場資格賽分別得了第一和第三。梁牧也在勃朗峰的營地準備第一次徒步外拍需要的器械,都沒能趕來現場看他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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