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頌博物館裡每天都門庭若市,不少人前來打卡。
姬文川索性舉辦了一場珍貴文物展覽,就連雅頌寶庫裡的那套戰國編鍾都搬到了博物館裡。
開展第一天安排在閉館日,不對公眾開放,只有少數受邀人士能前來參觀。
展廳的布置仍然很昏暗,燈光都聚焦在各個展櫃上。但若是把照明全部打開,就能發現在展廳裡走動的全是文物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喬清許遊刃有余地跟會議上見過的大領導攀談,沒注意到陳秘走到姬文川身邊,小聲說道:“人來了。”
姬文川說了一聲“失陪”,接著來到展廳入口,見到了那個拘謹的身影。
“你還真來了。”姬文川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人面前。
“不然呢?”楊彥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不安,“你叫我來,我敢不來嗎?”
在收到姬文川的邀請函時,楊彥不是沒想過逃避。
但一想姬文川隨時都能找上他,他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應邀,這樣至少不會顯得太遜。
“聽說你最近還升職了。”姬文川說,“工作做得不錯。”
楊彥握了握拳,語氣裡滿是刺:“你不會專門等到我升職來搞我吧?你什麽樣的身份地位,來針對我這個平頭百姓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別緊張。”姬文川淡淡道,“你覺得我要是針對你,你還能有容身之所嗎?”
楊彥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一些,狐疑地看著姬文川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聽喬喬說,你對我有些偏見。”說這話時,姬文川看向了喬清許的方向,但環境昏暗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在展櫃裡熠熠生輝的羊形香爐。
“你想讓我道歉?”楊彥皺眉問。
“不。”姬文川收回了視線,“我想糾正你的偏見。”
話說到這份上,楊彥也明白過來,姬文川並沒有打算拿他怎樣。
他放下心來,說話也不再小心翼翼:“我還是不覺得你們般配。”
“是嗎?”姬文川來了興趣,“為什麽?”
“你們的差距太大了,你現在只是感到新鮮,等你們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你們的價值觀根本不合。”
姬文川向下撇了撇嘴角,沒想到楊彥關於價值觀這點還說得挺準:“有道理。”
“你了解他的成長環境嗎?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楊彥繼續道,“他現在不過是被紙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總有一天他會意識到他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姬文川點了點頭,總算明白為什麽喬清許會說楊彥偏執。
他始終不願意承認喬清許已經甩下他,邁上了更高的台階,也不願意相信喬清許沒選擇他,找到了更合適的人。
其實還是一種鴕鳥心理,不願直面自己的無能,一定要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讓自己自洽。
因為人一旦不自洽就會陷入自我懷疑,也算是一種保護機制,凡事從外界找原因,而從不反省自身。
“你說我對他是新鮮感,”姬文川挑了個容易著手的點,“我們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你覺得光是新鮮感能保持這麽久嗎?”
楊彥沒正面回答:“夫妻還有七年止癢,一年又算什麽?”
“明白了。”姬文川順著楊彥的話說,“你是說我們的新鮮感還能保持六年。”
“我……”楊彥被噎了一下,很快冷靜下來說,“你如果就是想讓我認同你們般配,我覺得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嗯,我倒沒想這樣。”姬文川怎麽可能需要楊彥認同?
是時另一邊的喬清許靠近了汝瓷的展櫃,燈光灑在他的頭頂,讓他整個人清晰了起來。
他應是在向旁人介紹汝瓷回國的經歷,侃侃而談的樣子完全讓人移不開眼。
“看到他了嗎?”姬文川朝著喬清許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楊彥跟著看了過去,自然看到了閃閃發光的喬清許,和展櫃裡的羊形香爐。
“你是想說他幫你買回了汝瓷?”楊彥皺了皺眉,面露不屑,“運氣好罷了,剛好遇到了地震,不然他怎麽可能弄清來歷?”
運氣好遇到地震?
姬文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自認對楊彥還算客氣,但此時語氣也淡了下來:“我讓你看的是他身旁的人。”
喬清許交談的對象站在陰影裡,看不清具體長相,不過隱約能看出是位嚴肅的長者。
楊彥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
“你不認識?”姬文川反問。
長者突然靠近展櫃欣賞汝瓷,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楊彥瞬間就如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只見那是一位經常上新聞的重量級領導,是楊彥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人物。
“看樣子你已經認出來了。”姬文川徐徐說道,“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親眼感受下你和喬喬的差距。不然你好像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還覺得他跟你是同一水平的人。”
楊彥愣愣地不說話,似乎還沒有消化眼前的衝擊。
姬文川又看向了喬清許,繼續說:“你說他被紙醉金迷迷了眼,有沒有想過是你故步自封,追趕不上他的步伐?”
“他、他不過是走了捷徑而已。”楊彥的氣息驟然變得紊亂,“他能有今天還不都是靠你?”
“沒能力的人走捷徑是會遭到反噬的。”姬文川說,“你看他現在這樣,像是需要我陪在他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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