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時打量了一下不遠處幾個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小姑娘,果然都穿著薄外套和短裙,像是在過夏天,只有他打扮的像是在初冬。
“可現在就是秋天啊。”容時聳了聳肩,跟著出來指引的服務員走進咖啡館,他余光觀察著施以觀的表情,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好像有一點失望的樣子。
“熱的茉莉拿鐵全糖,謝謝。”容時放下黑貓,施以觀坐在對面,隻說是老樣子。
黑貓好奇地嗅了下白貓耷拉下來的尾巴,瞬間炸起毛來,很是嫌棄地跑回容時旁邊坐著,就連白貓飄過來的毛都被它吹了回去。
白貓站在施以觀肩上,表情和這位施道長別無二致,看起來倒像是貓化版的施以觀2.0,它優雅地跳到桌上,好像沒有看出黑貓到排斥似的。
容時解下圍巾掛到包房衣架上,施以觀也在此時走過來掛了個布包,二人指尖碰巧觸到了一起。
施以觀看著容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識相地縮回手,像平常一般笑道:“你手好涼,像是在冰水裡泡過一樣。”
“其實施道長也可以說得直白點。”容時拿起桌上的濕毛巾用力擦了幾遍,“就和你師父對陸宗說的那樣,我體溫太涼,感溫又與常人相反,是個偽裝不精明的怪物。”
施以觀瞳孔急劇擴張,不過他很快就做出驚訝的表情,半晌,他有些傷心失落地扶額:“你都知道了啊,確實是我師父害你受了這麽多年苦,你連帶著厭惡我……也是人之常情。”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真誠地看著容時:“不過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剛剛……只是關心你有沒有生病罷了。”
白貓的大尾巴輕輕在桌上掃,它是隻異瞳長毛貓,僅僅是坐在那裡,就非常仙、非常漂亮的樣子。
它沒有上前討嫌,只是靜靜地看著黑貓,直到黑貓炸起的毛都平複下來,從海膽變回貓貓,才小心翼翼地向前了半個爪子的距離。
容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隻白貓,但卻沒有伸出手去摸,施以觀等到咖啡擺上桌,也沒聽到容時有半句回應。
他沒有去動面前的那杯美式中藥,桌子上的手攥緊又松開,往複了三次,他才終於開口:“可能你覺得這些話很假……”
容時抬起手,淡淡道:“至少前半句還蠻真的。”
“但我來見你,其實也不全是白梨想來,我自己也想來見見……”
施以觀和容時同時開口,咖啡的熱氣蒸騰到眼睫,然而透過這樣的霧氣去看,飄飄若仙的施道長好像也只是個普通人了。
“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吧。”施以觀狀似灑脫地笑笑,眼裡卻掩不住失落,“你喜歡那個楚家的小少爺麽,我本來算到位置想去找你,但等到了鹿城,看到你們抱在一起,我就沒去打擾。”
他嘴上這麽說,心裡卻像是有毒蛇在盤旋。
從師父佔出那卦起,他就一直偷偷觀察著容時,看著他從抱住自己像隻小貓似的在牆角哭的孩子成長成一個漂亮的、誘人的beta。
他本來只是對這個傳說中的怪物好奇,但他投在容時身上的目光太多,心不知什麽時候也動搖了。
任誰都無法想象,那他在青雲山看到容時站在他面前時,平靜的外表下是怎樣的澎湃。
可他明明才是先來的那個,怎麽偏偏就後到了呢?
容時喝了口咖啡,對甜度不太滿意,把附送的方糖都扔了進去,不甚在意道:“哦,我那天沒注意到你也在。”
咖啡濺起一點點水花,糖在漩渦中融化不見,容時攪拌著咖啡,沒有看對面人眼裡露出的貪婪與渴望。
施以觀深吸了口氣,黑貓看著逐漸靠近的白貓威脅地吼了幾聲,見白貓還是沒退開突然飛起一爪,抓得白毛像雪花一樣落下。
“看來咪咪不喜歡白梨,我們就先走了。”容時撈過黑貓,起身欲走。
施以觀心一橫,猝然站起:“那你呢?如果拋開師父,你有沒有哪怕那麽一點,也喜歡我呢?”
容時抬起頭看著他,似乎才發現施以觀的心思,他張了下嘴,但很快又別過頭。
咖啡店的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在施以觀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容時很輕地歎了口氣,緩緩道:“可能是我心胸狹隘,沒辦法拋開來看吧。”
“你這樣對我又公平麽?”施以觀垂下頭,他說:“師父其實對我也不好。”
“啊,是麽?”容時轉過身,似乎是和他同病相憐,“那你會幫我嗎?”
施以觀咬緊牙關,白貓站起來不安地走動,容時一直在門邊等待著,他生得實在是太好了,就像是頂級大師傾注全部心血一筆一筆繪成地一樣,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像是地獄爬上來的魔鬼在蠱惑他的信徒。
“我會的。”施以觀說,“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容時難得賞了他一個笑臉,背對著他揮揮手:“那下次再見吧。”
直到車開到樓下,黑貓才東張西望了一番後問道:“你不是認真的吧。”
它已經可以想象到老大知道後氣成核電站的樣子了……
“我沒答應他什麽啊。”容時輕咳了兩聲,“不過他和陸曦竟然沒有繼續溝通,說這些話來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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