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沒有防備痛哼出聲,握著觸手的手都有些緊。
觸手在他手上輕柔地繞著,像是在撫慰他的痛苦,容時垂眸,看到楚星馳那邊的被罩顏色有點深。
“怎麽了,很疼麽?我這就叫醫生來打止痛!”
容時捱過那陣痛苦,攔住要起身按呼叫鈴的楚少爺,將觸手挪到另一隻手上:“沒事,就一點點,別叫醫生了,止痛打多了也不好。你哭什麽啊?被罩都要潮了。”
楚星馳小心翼翼地摸著被子,仿佛他是豌豆公主能隔著被子碰壞似的:“很疼吧……”
“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非常、非常難過。”楚星馳抬起頭,容時才發現他整張臉都被淚水浸濕了,像是淋了雨的大狗。
楚星馳用袖子擦了擦臉,他認真而專注地看著他,聲音中帶著哽咽:“可以不要再受傷,一直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長命百歲嗎?”
他不敢說剛剛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雙膝跪地坐著,容時也是像這樣,很安靜地躺在那裡,咬牙痛苦地喘息。
他面色白的透明,胸前盛開著一朵碩大的、鮮紅的花朵,地上是繁複的不知含義的血色花紋。像是要把他本就脆弱的生命力全部吸走一般……
楚星馳捂住胸口,他明明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但那一瞬間還是心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可以不要走,讓我一直呆在你身邊嗎?”楚星馳又擦了擦臉,“我真的很愛你,你可以也好好愛護自己嗎?”
容時感覺觸手勒著他手腕的力度有點大,不過很快又放松了下來。
不知道楚少爺到底腦補了什麽跌宕起伏的情節,還在抽抽嗒嗒個不停,容時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這次真的只是意外,你怎麽這麽能哭啊,現在破壞長城犯法的。”
“不是說這件事。”楚星馳搖搖頭,可他自己都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情緒起伏這樣大,又為什麽會看到那樣的畫面。
他更用力地搖了搖頭,還不忘維護alpha的形象:“我平時不哭的,今天可能是被那個章魚足注射毒液了。”
楚星馳伸出手,容時看了幾眼,那上面被吸盤纏過的邊緣還真發著紅,仔細看的話,還有幾個針扎似的小點。
觸手委屈地縮小體積,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如果不是容時親眼看到它憑空長出了兩排鯊魚牙,還真要相信它是無辜的。
楚星馳趁機狗狗眼看著他,用新在網上學來撒嬌指南中的方法問道:“阿時,可以麽?”
“你問得也太多了吧。”容時無奈地歎了口氣,“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做決定的呀。”
“你願意的話就可以。”楚星馳突然變得很執拗,抓著被子邊角執著問道,“你願意麽?”
“怎麽搞的像求婚一樣。”容時勾起唇角,在光照下看起來非常柔軟溫和的樣子。
楚星馳還是牢牢盯著他,觸手也半立起來。
“好吧。”容時微微眯起眼,“前面那些我盡量,但你不想離開的話,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他將下巴往被子裡又埋了一點閉上眼,把左手從被子裡伸出去。
楚星馳怕他著涼,連忙把他的手又掖回被子。
“不是要牽我的手麽?”容時聲音很輕地飄過來。
楚少爺像是被餡餅砸中了腦袋,手張了又握,搓得熱乎乎的才伸進去,扣住容時微涼修長的手指。
太陽落在樹梢上,把金黃的樹葉烘得暖洋洋的,這種味道似乎也乘著將樹葉吹得“刷拉刷拉”的秋風,透過緊閉的窗縫,絲絲縷縷溜進這間病房裡。
楚星馳心裡突然很寧靜。
至少,在這個秋天的正午,他暫時握住了一朵花的春天。
第60章 “越獄”
自從那天過後,楚星馳像是得了什麽許可,愈發得寸進尺。
不僅像個狗皮膏藥似的整天粘在他身邊,動不動想要拉拉小手,甚至有一次容時在睡午覺醞釀睡意時睜開眼,看到楚星馳鬼鬼祟祟放大的臉。
“本人很貴重,只能看不能碰。”容時睜開眼,扯過另一個心懷不軌的家夥丟到他身上。
兩個求偶失敗的雄性動物對視一眼——如果觸手上面的兩個黑色圓球是眼睛的話,萬分嫌棄地離對方十米遠。
容時看著要彈射到門口的楚星馳淡淡道:“出去的話記得帶上門。”
他又轉向用吸盤扒在玻璃窗上的觸手:“要不你也從門走?別把紗窗弄掉了,我不想睡覺時聽到蚊子叫。”
楚星馳像是生鏽的機器人一樣緩緩回過頭,死死把門壓住:“不,我不走,我做錯了什麽,你這麽快就厭棄我了嗎?要走讓那個大章魚須走吧,讓他去做鐵板魷魚……”
容時感覺額頭青筋突突突直跳,如果不是那個笑的像狐狸一樣的醫生查房時和藹可親地說“如果亂動的話可能會骨頭錯位死掉的哦”,他都想衝下去一腳把姓楚的從門裡踢到門外了。
楚星馳還像塊粘米糕似的扒在門上,用一種自認為非常可憐,但拙劣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演技挑戰容時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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