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去。你先去報道。”蘇景辭擰上瓶蓋:“我去洗個手。”
新的一輪比賽即將開始,場邊的工作人員開始陸陸續續清場,蘇景辭單手拎著水隨著人潮往場外走。
浸潤汗液的發尾被陽光點亮,和白皙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
觀眾席後方,與同學聊天的男生余光瞥過去,眸光沉了沉。
運動場的人越來越少,程奕嘉指指出口:“柏哥,我們也……咦?跟在蘇學弟後面的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哦,是李年玉。”
烏柏神色淡淡。
程奕嘉打量著他的臉色:“還是不記得?之前我不是提過,社團招生你懟哭過一個男生?他就是。”
烏柏側了側眸:“幫蘇……學弟那次?”
“對。”程奕嘉回憶:“李年玉貌似針對蘇學弟,說話挺難聽的,說什麽小白臉、一張臉有什麽好看的之類的……反正不是好話。難得見你在人前冷臉,我印象挺深。”
烏柏垂眼,抬步走了。
程奕嘉連忙跟上去:“柏哥,去哪兒?”
烏柏沒回,長腿跨過出口繞到主席台的背面。
音響擴音器放在主席台旁,主持人的聲音擴大了無數倍徑直往耳朵裡鑽,程奕嘉耳朵都快聾了。
程奕嘉捂捂耳朵,想問烏柏來洗手間做什麽,就看見了前方露天洗手台前的兩個男生。
蘇景辭將水瓶放在洗手台上,低頭擰開水龍頭洗手,旁邊的男生手按在水龍頭上,又把水關上。
蘇景辭盯著看了兩秒,抬起眼來:“有事?”
男生面容還算清秀,皮膚挺白,看著他的眼神說不出的怪異。
“請問,有事嗎?”蘇景辭被他看得不舒服,冷著語氣又問了一遍。
男生這才移開手,湊到蘇景辭耳邊開口道:“我都看到了。”
“?”
蘇景辭莫名其妙,男生朝蘇景辭攤開手掌:“拿出來吧。”
“??”
蘇景辭感覺他像神經病。
蘇景辭低下頭要繼續洗手,男生再次按在水龍頭上:“你這樣沒用的,我是為你好,別弄得誰都下不來台。“
“……”蘇景辭確定,這男生有病。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男生怪異的眼神又爬上來:“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蘇景辭耐心告罄,拂開他的手將水龍頭擰到最大,手指按在流水口,水流改變方向,朝左邊噴濺,飛濺起長長的水漬。
男生險些被濺一身水,惱紅一張臉跳開:“你別太過分!”
轉過頭的瞬間,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臉色變了變。隨即想到什麽,眉眼間閃過一絲得意。
“不管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好心提醒你,你再喜歡學長,藏再多的學長的紙片都沒用。”男生突然加大聲音,一字一頓:“烏柏學長不喜歡男生!”
蘇景辭表情一頓。
在男生以為他終於掰回一局時,蘇景辭關上水龍頭,甩甩手上的水珠,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我就是喜歡烏柏學長,關你屁事。有病去吃藥。”
蘇景辭手洗不下去了,拿著水離開。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幾步之外的人。
主持人念完台詞,廣播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烏柏站在主席台陰影下,修長的身影被掩在暗光裡,看不清表情。
他旁邊的程奕嘉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地撓撓臉頰,衝蘇景辭露出個乾巴巴的笑:“好、好巧。”
洗手台周圍的氣氛更窒息了。
要死了,蘇景辭想。
他沒忘記烏柏有多討厭男生,也沒忘記論壇上烏柏的自白帖,一發就是兩年,沒有撤銷過,畢業前大概也不會撤掉。
蘇景辭攥緊手中的水,乾脆的瓶身捏的變形,嘎巴作響。
李年玉聽在耳中,心裡暢快極了。
兩年前蘇景辭憑著論壇上一張照片火遍全校,社團招新的師兄師姐們對他念念不忘,巴巴盼著他來面試,私下裡為他留下一個通過名額。
他認真準備的面試演講在一張照片前一文不值,更諷刺的是,蘇景辭根本沒去社團面試。
他的付出徹底成為一個笑話,哪怕後來社團通知他面試通過,他成功加入社團,這件事還是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頭。
李年玉不錯眼地盯著烏柏的一舉一動,今天他這根刺要拔‖出來了,蘇景辭不是仗著長相優越,人人喜歡嗎?在烏柏學長面前不也要淪為和他一樣的下場。
萬籟俱寂之中,烏柏跨步走到蘇景辭跟前,一米九的身高像是無形的高山,壓迫在蘇景辭身上。
蘇景辭脊背僵硬,眼睫毛不停顫動,如同等待審批的囚徒。
良久,他聽到烏柏說:“什麽紙片?”
蘇景辭渾身一滯。
“印著學長你相的紙片。”李年玉搶先答道,直指蘇景辭:“他偷偷放在身上,跑步的時候一直帶著。我看到了。”
躲不過去了。
蘇景辭死死捏著指骨,在烏柏的注視下,摸出兜裡的紙片。
運動褲纖薄,紙片貼著蘇景辭的肌膚,表面溫熱一片,隱隱浮著幾縷幽香,是蘇景辭的體香。
展開紙片,上面的人有一張和烏柏一模一樣的臉。
“……對不起。”蘇景辭幾乎不敢看烏柏,唇瓣抿得發白:“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的相當護身符,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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