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害我兒子!”
“大家快來看啊!我兒子發燒上午來醫院的時候人還好好的,這才多一會兒就變成了這樣!”
張閎麗上午還扎著的頭髮此刻胡亂披散著,常年日曬而蠟黃黝黑的面上此刻皺成了一個大大的苦字, 嘴裡呼天搶地著,身體將身後的兒子擋在椅子上。
輸液室病人雖然不多, 但此刻卻也都被吸引地注意看過來這邊的情況。
時今眉頭一跳, 從她手臂和椅子的空隙處看過去, 病人明顯已經沒了劇烈動彈隻身體小幅度地抽搐著,卻是看不到再深的情況。
而那個原本還在哭鬧的中年婦女似乎從人群中看到了他一下子凶惡盯了過來,彎曲老皺的手指隔著衝衝人群直直指向他,
“就是他!就是他給我兒子開的藥,就是他醫壞了我兒子!”
霎時整個輸液室近百隻眼睛都齊刷刷聚焦在時今身上, 時今眉心猛地一跳,上前一步,聲音冷決果斷,
“帶走她。”
那兩個正被她鬧得手足無措不敢上前的值班護士一愣,時今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確認病人情況,把她帶到一邊。”
那兩人這才如夢初醒動了起來,趁張閎麗手指過來沒抓回椅子的功夫,一人拉住一邊將她迅速拉離。
時今兩步跨上前來,薛安志還穿著上午那件灰色起了球的毛衣,整個人半歪著陷在椅子裡極度骨瘦削弱,身體手腳不正常地抽動著。
時今面容愈發嚴冰,一手抬起薛安志的下巴,這才看到他灰白面容已經漲紅到漲紫,眼皮閉上又留了道縫地睜開,下面是晃動的眼白和上移的眼珠,鼻翼劇烈翕動開合著,鼻間卻不見多少氣息進出。
時今一手抬起薛安志下巴一手由扶肩改為蓋在他嘴鼻間,“給我吸氧器。”
在外面焦急看著的胡芸愣了下,隨即意識到這是在對她說,連忙又跑去找。
好在是醫院,不到一分分鍾她就又折了回來。
時今迅速接過給人按上,“通知備藥科,準備注射腎上腺素和丁三醇激素。”
“這是輸的液裡嚴重藥物過敏了,這麽長時間不能再拖了。”
胡芸立馬接通內線,“我這就通知。”
張閎麗剛剛已經被兩個護士抱著拉著拖到一邊了,此刻兩隻胳膊都被弄著指不過來,硬是又半個身子探過來破口大罵,
“不要你治!你這個庸醫!你故意騙錢!讓他走!讓他走!”
病人和陪同的本就精疲力竭,張閎麗在他們趕來這段功夫裡已經鬧了一段時間,眾人也由一開始地看熱鬧變成了隱隱的厭煩。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兩個身穿白衣的醫生拿著藥箱推著輪床衝了進來,
“病人在哪兒?”
胡芸趕忙迎上去,幾個人一起把薛安志抬上床,為首的那個男醫生一邊從藥推車中配藥一邊詢問,“病人什麽情況?”
時今依舊在一手操作著吸氧機,“初步判斷藥物過敏,先給他打一針貝瑪腺素。”
蔡醫生看了他一眼,手上動作飛快,開瓶找位扎針一氣呵成,隨著淡黃色的液體緩緩注入,薛安志總算不再那麽劇烈抽搐,呼吸也漸漸有恢復過來的趨勢。
還未等所有人都松口氣,薛安志突然又痙攣發作起來,面色乃至裸露在外的耳側脖子都完全呈現出皮膚扭曲漲動的紫紅色,全身手指不正常地緊繃著,緊接著手和脖子表面居然開始浮現紅色點點。
什麽?
蔡列和面容逐漸凝重起來,“是幾種成分在一起起了更嚴重的反應了。”
時今皺了皺眉,俯身想去確認一下病人情況,手還未碰到薛安志,左半邊身子突然傳來一陣大力,聚精會神一時不察之下竟是整個人被往後拽著一下甩到牆上。
唔。
時今被撞得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就看到張閎麗正站在他前面惡狠狠地看著他。
旁邊正在為突發變故焦頭爛額的人此刻也被她這出弄的一愣,剛剛那兩個護士原本合力抱著她,以為一針下去病人情況稍微穩定下來放松了一下,沒想到張閎麗竟又趁此掙脫出來。
她先是看了眼她兒子,隨即眼裡就沾了淚水一拍大腿倒在地上,
“沒天理啊,黑心肝兒啊,他為了多拿錢故意給我兒子開貴的藥,我兒子過敏要死啦!”
“領導呢?你們醫院領導呢?開除!把這個黑心醫生開除!”
蔡列和和胡芸的表情一下就變了,作為醫生,平日裡治病救人,做好了還好,一旦出了什麽問題,亂開藥家屬鬧上來這件事從來都不是好了結的。
輸液室裡病人和陪同的親朋家屬本就關注著,此刻見真的出了事還牽扯上這樣胡亂用藥請領導開除的關系,都隱隱議論了起來,更有人偷偷掏出了手機打開錄像。
“這位阿姨你先冷靜一下...”胡芸上前來想要拉她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張閎麗又重新叫喊起來,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蔡列和臉色也難看起來,他看向時今,
“病人拖不了了,我得送他去專門的處理室。”
時今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張閎麗一把揪住衣服。
她抹抹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帶著他就往外走,
“去找你們院長,讓你們院長出來評評理。”
胡芸拉著她眼睛都急紅了,“阿姨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有話好好說,時醫生他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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