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峰看著他,陡然無邊的巨大爆裂怒氣升騰起,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幾乎在怒吼,
“時今!!你瘋了嗎!!”
“你以為為什麽!你以為是我惡心有個喜歡男人的兒子阻止你!是秦家那邊發了話!”
“如果你們還不斷了,秦家重怒之下,不止是你,整個林家都會因為你數十年基業毀於一旦!”
時今一句話不說,甚至連最微小的表情都未有絲毫變化。
林成峰看著他,連說了三個好好好,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最原始的扭曲的惡意,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林家,那秦聿呢?”
林成峰眼裡帶了近乎刀割般殘忍的冷漠,“秦聿從11歲被從洛市本家流放到岩城來待了7年,如今好不容易老爺子記起他有了重新回去一爭家產的機會,在秦家那樣古板苛刻的家庭,你覺得他會容忍一個是同性戀的繼承人?”
“還是你以為秦征業老了想起來還有這麽個親孫子?他是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幫他平衡和震懾高懸秦家小輩頭上的刀刃。”
“如果他覺得秦聿用的順手,就會容忍他留下來,如果不順手...失去了秦征業的庇護,父母早亡一無根基又成為了各房眼中釘,你以為秦聿之後是什麽日子?”
林成峰明明站在平地上,那視線卻分明有著居高臨下的殘忍和憐憫,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存在,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的超出他承受范圍的痛苦和磨難。”
第51章
今天下班晚, 等時今回到碧溪灣的時候,發現書房的燈已經亮起來了。
秦聿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嗎?
時今緩了下神推開門,書房裡卻並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
這裡是秦聿平時在家裡辦公的地方, 很多資料都放在這裡,但秦聿似乎從不對他設防, 甚至在他來的第一天就把他醫學的書也安排放在了裡面的書架上。
不過他也無意窺探秦聿公司的文件就是了...時今垂下眼,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 走了一圈發現沒人正要退開時,突然余光瞥到那張黑色實木桌上被壓著的文件的抬頭。
過分優越的視力和極快的讀寫能力讓他在反應來之前已經讀完了那兩行字, 下一秒整個人就如墜冰窖。
等到秦聿在陽台上和人打完電話再推門進來時, 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書房內頂燈將整個房間照的亮如白晝, 青年僵立在書桌前, 透過白色衣衫甚至可以辨出背後優美凸起的肩胛骨的輪廓。
秦聿皺了皺眉一陣極大的不安陡然從心底升起,他試探著走到桌邊想開口, 視線驟然看清了時今手裡拿的那份文件, 接著瞳孔緊縮,
——那上面分明是林成峰這些年交易的一筆筆帳單,和時今從幼年到成年的全部經歷!
秦聿心中一跳正想解釋不是故意調查他, 卻見青年先抬起頭,衝他露出了一個極為蒼白的微笑。
那其實是極好看的, 時今生的美, 只是平日裡慣於以冰霜面示人, 如今乍一笑如春雪消融,此刻卻又透出幾分讓人心驚碎裂的意味。
時今輕輕開口,
“你都知道了。”
那一瞬間巨大的酸楚湧上心頭, 秦聿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把他抱進懷裡,卻見青年整個人像是見到了極為可怖的事情全身急劇顫抖了一下向一邊猛地一躲。
秦聿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手指還維持著前伸的姿勢。
時今側著身面龐偏向一側,從秦聿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柔黑的發梢和在黑發映襯下愈發冰白的面頰。
“我...”僅僅是一開口又哽咽住,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而時今只是依舊站著,青年身形削瘦,身上還穿著家居服,本是為了柔軟質地單薄輕便,此刻卻顯得身形愈發空落落清瘦削薄。
秦聿看向他,隻覺得呼進去的空氣都變作刀子,一寸寸地割著他。
"我以為我能做好的..."青年整張面孔漂亮地幾乎失真,聲音輕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消散在空中,“我以為我能做好的...”
其實他想過這一天的,遮掩著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秦聿會知道他是如何一個陰沉的,劣等的私生子,如何使見不得光的下濫手段心機深沉手段地駁倒自己的生父,如何像一樣在林家過的那幾年。
然而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看著桌上擺著的那些資料時,他突然又想到小學剛入學的第一天,有人親親熱熱地拉他的手說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等他晚上小心翼翼倒出糖罐裡所有的糖來回數了好幾遍準備和人分享時,第二天被推到地上對方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誰要和小三的孩子做朋友。
糖果丁零零散了一地,自此之後所有人有意無意地回避下是長達十數年的孤立,閃著顏色的透明糖紙被踩進雨後的淤泥裡。
那其實是七歲的小時今攢了很久沒舍得吃的。
天旋地轉間,接著湧起來的就是巨大的茫然,是不是一但露出不好的一面就會被拋下,那秦聿...時今突然打了個冷顫,眼中浮現出茫然,秦聿也會對他避而遠之嗎。
青年此刻痛苦而緩慢地搖頭,
“我…沒想把這些事情拿到你面前的...我以為我能做好的...”
時今以為自己表現的鎮靜,其實他整個人瞳孔都虛焦了,手上那幾張薄薄的紙被他攥地要破開,手指因為用力過大指甲處甚至洇出青白。
然而時今對此一無所知,以一種近乎的剖白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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