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雖有加班,但一般白天七八九點也就回來了,他第二天六點多要早起便也睡得早,往往等到夜裡十一二點凌晨秦聿回來時他已經睡下了,而早上他也早起去上班了,兩個人雖在一個屋簷下,但半個多月來清醒地面對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時今頓了頓,一方面是他們作息確實有差異,而另一方面...也確實有他有意躲著對方的緣故。
原本可以假裝還在打電話,借秦聿去洗漱的時間再躺去床上,可現下身體已經先他一步地掛斷了,動作之明顯毫無可掩飾的余地,時今摩挲著手裡的手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對方大概是剛到家還沒來得及休息,眉眼間還沾染著些許白日的風塵與疲憊,黑色直挺大衣襯得人威冷凜然,此刻立在門口直直地看著他,面容看不出神色。
時今看著,心裡無端一跳,詭異地升騰起幾分心虛,目光微微錯開躲避他的視線。
“你的朋友?”
其實秦聿已經站在那兒看了好久了,二樓的陽台足夠寬長,自樓梯上來在廳堂裡便可以看到一截,只是平時除了打掃收拾衛生,傭人們一般不會到二樓來,久而久之,時今也就忘了。
青年以一個放松的姿態半倚在陽台上,低聲與電話那邊說著什麽,間隔遠而聽不清具體內容,但他臉上的輕松自然的淺淡信任的笑意卻無法掩蓋。
那是這麽多天來,他從不曾在自己面前顯露的一面。
第07章
重逢以來,除了最開始的失態動容,時今面對他時一直禮貌疏遠,雖確實在履行著那份合約上的義務,但卻像是將所有情緒都隱埋在面容背後。
相隔的七年時光像是鴻溝天裂,隔著橫亙其間重重靄靄的大霧,他再難以觸碰到時今心底的真實情緒。
秦聿微微收緊了手指,陽台上的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眉眼彎了彎,他沉默地看著他,靜靜地站了會兒,然後走到臥室門前,旋轉打開了房門。
對方意外又始料未及地看向他,臉上帶著明顯的驚訝的表情,許是剛洗完頭還沒來得及吹,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已有半乾,黑發柔軟濕潤地貼在面頰兩側,露在外面的手腕腳踝精致骨感。
“嗯。”對方躲閃著他的目光,有些僵硬地回答。
時今攥著手機,想著如果他再問下去他該怎麽回答,但出乎意料地,秦聿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注意,點了點頭就就此揭過,轉身向浴室走去。
在進去前,對方動作頓了頓,“外面風涼,以後洗了澡吹幹了再出去。”語氣自然天然,說完後也不等時今回答,仿佛只是再隨意不過的隨口一句。
時今愣在原地,好半晌點了點頭,隨後又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
他聽著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輕輕垂下眼瞼,用大概是只有離得極近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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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夜色酒吧
“所以,你把我叫過來到底幹嘛?”方若明將手裡的酒杯的酒轉了一圈,抬眼看向卡座上坐著的人。
大約是室內溫度高,對方脫了西裝外套僅穿著件襯衣,袖口解開了顆扣子,向上挽露出線條極好的小臂。
秦聿一雙比例極為優越的長腿隨意交疊著,杯子裡倒了酒卻沒見怎麽喝,明明是很隨意地漫不經心的姿勢,卻偏偏又帶著股說不出的矜貴勁。
從剛開始他進來到現在,包廂裡的幾位少爺公主們都明顯地暗戳戳地看他,爭著想跟他拉近關系,又因為他周身氣場實在太強,一直躊躇著沒敢上前。
方若明看著秦聿這衣冠楚楚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就發笑,認識五年,他比誰都清楚對方俊美面容下的心狠手辣。
只是秦聿足夠冷靜自持,幾乎從未踏足過這種聲色場所,即使是最開始那段時間的形勢所迫,也從未與哪位傳過桃色新聞,在這個亂七八糟的染缸裡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出淤泥不染。
現在大半夜地把他叫來,來了又又一句話不說就那麽乾坐著,明顯心裡裝著事又不說,就等著他主動去問。
裝,就非得這麽死裝著。
方若明深諳該人的秉性,索性也不再打馬虎,揮揮手讓人都下去,湊近坐到挨著的沙發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大少爺,誰又惹你了?”
秦聿垂下眼,雙手交疊著放在曲起的膝蓋處,半晌抬眼,
“我結婚了。”
“結…哈?”方若明一愣,“你結婚了?”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婚姻從來不是隨便來的,方若明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是不是老爺子當時那份遺囑。”
秦家遺囑這件事,他也多多少少聽過一點,當時老爺子離世太過突然,後來秘書整理遺物時才發現老爺子還有那麽一份匪夷所思的遺囑。
如果秦聿想結婚,三年前鬥的最激烈的時候就該結了,據他所知,從當時同樣持有奧泰不小一部分股份的一個股東的女兒很青睞於他——所有人都覺得秦聿會選擇聯姻從而徹底掌控奧泰,下一任掌權人的身份鐵板釘釘。
但出乎全部意料的,秦聿極其堅決地拒絕了聯姻,聲稱無心情愛。那位股東的千金惱羞成怒轉要投向他的敵對派,秦聿將徹底失去地位。
所有人都在唏噓以為他要愛情事業滿盤皆輸,卻沒想到在最後一次的股東決議大會上他成功拿出之前各戶收購到的百分之五的散股擁有了奧泰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自此一錘定音徹底成為了第一決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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