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台上擺著約莫二十幾個各類酒瓶,有紅酒、啤酒、洋酒、起泡酒,琳琅滿目,隨意挑選。
季灼隻瞥了一瞥,道:“拿鐵吧。”
要工作的日子他一般都不會碰酒。
任燃的工作室確實如他說的一樣,所有的音樂設備都是頂級的,而且很齊全,牆角還有一架施坦威的鋼琴。
工作室面積很大,儼然一個超大的平層客廳,即便擺放了諸多樂器和裝飾藝術品,依舊寬敞。
沙發前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季灼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不得不說,任燃的裝修品味跟他也很相像。
至少這個沙發他就很中意,軟硬適中,坐上去的一瞬間,幾乎就確認以後都不想去樓下咖啡廳坐了。
茶幾是國外某設計大師製作的工藝品,季灼在雜志上看到過,價格似乎是七位數。
任燃端了杯咖啡走過來,放在茶幾上,沒問季灼為什麽會來,也沒給他說明來意的機會,仿佛老朋友早就約好了似的,開口道:
“我剛完成的新歌,聽不聽?”
季灼微愣:“還沒發的?”
任燃笑了:“前兩天剛寫完的,演唱人都還沒找好,怎麽發?”
季灼的眼神有些怪異。
他確實能感覺到任燃對他的態度跟對別人是不同的,但業內傳聞這人性格古怪高冷,作為這樣一個作曲家,將尚未面世的新歌,給一個剛認識兩天的同行聽,很難不說一句離譜。
該說不說,這性格確實古怪。
但……
季灼揚眉勾起嘴角,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他微微啟唇:“聽。”
說完,他看見任燃的嘴角也翹了起來,眼睛裡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那模樣,就仿佛季灼以前看到過的在湖邊釣魚的人,當他們察覺到魚兒在餌料周邊遊蕩時,就是這樣的神情。
季灼盯著任燃的身影,有些出神,又有些想笑。
他倆到底誰是魚?又是誰在釣魚?
季灼沉默半晌,懶得去挑明什麽。
初次見面時,由於情況環境特殊,他覺得站在任燃面前很不舒服。
但直到此時此刻,坐在這間工作室的沙發上,即便身處在這個讓他感覺如履薄冰的Vita公司內部,他居然還感覺出了一絲自在。
很詭異的情況,但他細想一下,又很合理。
一來,對於任燃這種人來說,‘態度惡劣’隻分零次和無數次,無所謂形象彌補,一旦被他看出了真實性格,那麽後面再怎麽裝傻賣乖也只是徒勞。
二來,根據季灼昨晚的臨時搜索和一些簡單了解,Vita是支使不動任燃的,即便Vita想對季灼上壓力、上強度,以此來獲得續約合同上的優勢,也不可能用任燃來給他上。
很奇妙,剛認識時,他對於跟任燃的相處感覺煩躁,現在卻因為相同的理由而感覺輕松。
季灼並不想突然地去改變什麽。
拋開其他不談,任燃的新歌無論何時都是很值得期待的。
季灼以前也聽了不少任燃寫的歌,這個人的歌,不管在曲風的多變、還是填詞、編曲上面,都很符合季灼的心意。
今天這首歌也是如此。
甚至於讓已經有心理準備的季灼仍然感覺到驚豔。
歌詞倒是很簡單,但編曲帶著一絲慵懶的燥意,聽起來仿佛灑脫,卻又能品出一點難以釋懷的執拗,有種飛蛾撲火的美感。
很抓耳,又很獨特,難以複製。
即便沒有人聲,只是網絡合成的聲音唱腔,仍然能想象出它被製作完成後能有多好聽。
配上任燃工作室的頂級音響設備,簡直是一場聽覺的盛宴。
季灼斜靠在沙發背上,聽著歌,鼻尖縈繞著咖啡香,這幾天緊繃的心情難得地放松了下來。
一曲唱畢,任燃雙手環抱,偏頭看他:“怎麽樣?”
“很好聽。”季灼道,“編曲很高級。”
任燃低頭輕笑,隨後又問:“那你覺得誰最適合唱這首歌?”
季灼嗤笑:“你選工具人還需要別人給意見?”
“怎麽能說工具人?”任燃故作正色,“我選的都是最適合唱那些歌的人,適配度最高而已,而且也有靠著那些歌大火的人嘛,至於歌火人不火的情況,那肯定是藝人本身性格有問題,沒有魅力的人是火不了的。”
季灼不置可否:“那你自己選唄。”
任燃笑道:“不是讓你給意見嗎?”
“給了也是白給,別人的意見能左右你的選擇?我不信。”季灼哼聲。
任燃靠在工作台上,慢條斯理地開口:“別人是不行,你可以呀。”
季灼:“……”
這人是逗他逗上癮了吧,季灼有些無語,沒有說話。
任燃很快又接了一句:“我相信你的音樂品味嘛。”
季灼把手裡拿著的香煙叼在嘴裡,半垂著眼睫,似乎是在認真思慮,沒有開口。
工作室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等了一會兒,任燃忽然來了句:“沒帶火嗎?”
季灼微微一怔,撩起眼皮:“嗯。”
任燃聞言,彎腰在工作台旁的抽屜裡翻找了一陣兒,找出一個銀質的打火機。
他直接走到季灼身前,甩開打火機蓋子,撥亮火苗,輕輕偏頭,上身朝季灼傾斜下來,火苗湊到香煙旁邊,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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