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佑表弟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聞言立即慌了手腳,忍著痛勉強開口:“抱、抱歉,任少……”
周遭鬧哄哄,已經有一些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了。
季灼心煩,紅酒沾在衣服上也讓他的壞心情更糟一分,他站起身,沒看任燃,直接往外走。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任燃瞳孔微縮,飛快松開手,撇下後面的人,快步跟上季灼:“去哪兒?”
兩人相繼離開大廳,季灼走到屋外吹了風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坐任燃的車來的,別墅在山上,走下去估計要走到明天早晨了。
低沉的聲音從他後面傳來:“上車。”
季灼扭頭,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眉宇間透出明顯的煩躁。
“在生我的氣?”任燃開口。
季灼不喜歡他這樣的態度,好像在哄小孩兒。
他撇開頭:“沒有。”
本來他就沒有向任燃生氣的理由,但從今天來這裡之前他的心情就挺沉的。
季灼深知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對,他慢慢深呼吸一口氣,朝任燃微抬下巴:“走吧。”
車子一路駛離別墅,晚風在車窗外呼嘯飛掠,將沿路的風景甩在身後。
任燃的手指隨意搭在方向盤上,冷不伶仃問道:“這次又是誰惹你了?”
季灼微微愣住,眼神莫名地看他一眼:“我說了我沒生氣。”
任燃失笑:“只有你自己覺得,你應該拿個鏡子照一下現在的樣子。”
“什麽樣子?”
“氣呼呼的。”任燃忍笑。
季灼無語:“換個詞,非得說得這麽可愛?”
“就是可愛啊。”
“再說揍你。”
任燃挑眉,語調拖長著“哦”了一聲:“你可以試試看啊,我從小到大還沒被打過,挺期待的。”
季灼嗤笑:“沒想到你還有這癖好。”
“癖好是沒有的,只因為是你而已。”任燃的語氣很平淡,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這句話放在季灼耳朵裡卻太不一般,有點曖昧不清,像在調情,偏偏這個人卻說得平鋪直敘理所應當。
“你好煩人。”季灼閉上眼睛不去理。
他一面心煩現在在他面前的人是任燃,一面又覺得現在他面前的人是任燃很不錯,至少讓他不用刻意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任燃笑了一下:“剛剛沒吃什麽東西,去不去吃海鮮面,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堪稱一絕。”
“行啊。”季灼懶懶地開口。
褲兜裡的手機在這時候震動了一下,是安琴發來的消息:照片我收到保存了,你確定可以曝光他嗎?曝光之後楊嘉佑他們會不會查到你?
季灼沉默,想查當然是能查到的。
但他也可能毫發無損地拿下這個角色。
季灼:曝光吧
不談其他,在那間屋子裡看到的那一幕也髒到他的眼睛了。
安琴:好,決定好要曝光就最好盡快,我今晚找人,明天他們應該就會發
季灼關掉手機,閉緊了眼睛仰頭靠在椅背上。
任燃驀地開口:“那個地方挺遠的。”
季灼眉心一動:“什麽挺遠?”
“海鮮面啊,地點很遠。”
“哦,沒事,去吧,只要它好吃。”
只要好吃,那路上的時間都是值得的。
不過這路程確實非常遠,幾乎橫穿了一整個城市,跑到了城邊緣的海邊。
時間已經來到了零點,路燈幽幽,能聞到海水鹹鹹的味道。
季灼有些恍然,幾個小時裡,從熱鬧奢華的派對到人煙稀少的漆黑海邊,跨度如此之大,真的有些像在做夢。
任燃說的海鮮面是開在海邊的,距離幽暗的大海只有一片沙灘的距離。
這其實是一家烤魚夜宵店,但任燃隻愛這裡的海鮮面,醬汁濃鬱、蝦蟹新鮮,吃一口便口齒留香。
夜宵店的老板看上去三十幾歲,對任燃已經非常熟悉了,笑呵呵地從廚房出來打招呼:
“又來了啊,喲,難得這次還帶了朋友?”
“第一次帶人來,你的手藝可得好點。”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季灼也跟老板打了招呼,看向任燃:“你經常來?”
“有時候在工作室熬夜熬晚了就會開車到這邊來,人少,又黑,挺不錯的。”
季灼聽到‘又黑’二字時沒忍住被逗樂了,環顧四周,確實比較黑。
夜宵店的桌子大多都設在戶外海灘邊,這附近沒什麽路燈,店子放置的小燈亮度也不大,海浪聲很清晰,卻莫名地更覺得靜謐。
“只有你會覺得黑是一個夜宵店的優點吧。”季灼道。
任燃側頭看向他,眼眸中噙著懶散的笑意:“其實你也覺得的吧。”
季灼嘴角漾起一抹很淺的弧度,沒有否認。
海鮮面果然味道很好,配合著海風海浪聲,以及周遭幽暗的燈光,的確是個很新鮮的體驗。
一碗面慢悠悠地吃完,已經凌晨一點鍾了,等到回到家中,更是快到了日出的時間。
季灼下車時想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頓了幾秒,道了一句:“晚安。”
任燃已經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臉上透出一絲疲態,可神情中卻一點不耐的感覺都沒有看到,饒是季灼當演員善於觀察人的微表情,也絲毫不覺得任燃現下有一丁點負面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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