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眼睛沒抑製住亮了亮,但隨即又暗下去。
陳穆果然充其量隻記得這些。
他手指不自然地絞著西裝外套的邊緣,椅子上像有什麽利器,他坐不穩當,時不時悄悄挪動位置。
陳穆注意到他的動作:“不舒服嗎?”
“沒有。”他安分了。
陳穆覺得他的反應有意思:“剛剛不是還好奇我找你有什麽事嗎?現在不想知道了?”
“……想。”林殊止咽了口唾沫,胃部因緊張有些痙攣,他灌下一大口橙汁想壓一壓。
陳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可能你並不是那麽樂意聽,就是——”
“陳穆!我發言稿不見了是不是在你這——”侍應生離開前細心關上的門被毫無征兆地打開,身穿寶石藍西裝的男人大咧咧進來,在看到林殊止時腳步猝然頓住。
林殊止認識他,那是和陳穆同屆的學長之一。
“徐青。”陳穆臉色一下變得有些冷。林殊止清楚地知道那是陳穆被打攪後的不快。
徐青並沒有看懂,而是更加震驚地吼出了句:“我靠?!你這兒怎麽有人啊?”
這裡沒有別人,“人”當然指的是林殊止。
“我有事情。”陳穆額上青筋微顯,剛要再次開口又被徐青截住。
看神色,徐青依然沉浸在驚訝中:“不是,你怎麽不鎖門啊?”
林殊止不明白有什麽好震驚的。
不過是他被陳穆叫上來,二人共處一室,陳穆還說有事同他講嗎。
……好吧,是挺讓人震驚的。他也很震驚。
陳穆並不回應徐青的震驚,隻對徐青說:“你的稿子在二樓調酒台的抽屜裡,是你自己找侍應生‘麻煩’時親手放進去的,我沒幫你拿走。”
徐青:“那發言稿的事可以暫時不管,我稿子記得七七八八臨場發揮也沒事,可你爸這會兒四處找你呢。”
“知道了,”陳穆從沙發上起來,順勢將徐青往外推,“你先下去幫我應付。”
“趕緊下來啊……”
徐青一句話還沒說全,尾音便被夾碎在門與門框的縫隙之間。
沒了徐青的聲音,房間裡再次變得靜謐。
陳穆從門處往裡走,又坐到林殊止旁邊。
不過不是剛剛的位置了,而是與門口更近的位置。
林殊止知道他不會久留。
陳穆:“抱歉,他這樣習慣了,有沒有嚇到你?”
林殊止搖頭說沒有。
“我有點急事需要處理一下,”陳穆臉上露出一種不知能否解讀成歉意的笑,他從西裝的內袋裡夾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給林殊止,“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林殊止惶惶接過。
那燙金卡片在燈下閃著光,上面還殘留著陳穆指腹的余溫。
“希望我們下次還有見面的機會。”
沒等林殊止作出反應,陳穆便已經再次站起來。
“那麽,下次見。”
第10章 第十七年
陳穆走了。隻留下一張燙金名片和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忽有一陣悶熱的夜風吹進來,原來是房間的窗戶沒有關緊。
林殊止回了神,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名片放入西裝內袋。
名片的來處是陳穆的西裝內袋。
就像中學時與喜歡的人作業本疊在一起那樣,林殊止很難不感到竊喜。
時隔多年,哪怕早已經清楚陳穆對他並無其他想法,他仍舊會為了與陳穆有這麽一點微末的聯系感到欣喜不已。
手機鈴聲不適時地響起來,這回終於是真的是林正安了。
電話鈴聲像是什麽東西的尖叫聲,刺激著耳膜不自覺收緊。
林殊止接通,林正安暴躁的聲音瞬間從那頭傳過來。
周圍應該很空曠,給了林正安足夠的發揮空間:“你去哪兒了?!”
“在後花園裡。”林殊止說。他選擇隱瞞在三樓的事實,如果林正安也在三樓某個房間並且準備懲罰他的話,那拖一拖時間也是好的。
林正安語速快且不耐煩:“我在前走廊,趕快過來,王總等著你呢!”
隔著手機林殊止都覺得他的口水要噴到自己面前。
“他不是……”林殊止又想到那杯潑到王總腦門上的酒,聲音不自覺弱了下去。
林正安:“是什麽是!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趕緊的,這單能不能成王總說了,看你誠意——”
後面幾個字咬得尤其重。
不再給林殊止猶豫的時間,林正安單方面掛了電話。
耳朵裡的嗡鳴還在繼續,林殊止注意到了那杯才喝了兩口的橙汁。
橙汁要比以前喝過的都要可口,林殊止小口小口地抿完,又覺得盛裝橙汁的杯子順眼得不像話,掏出手機來給杯子拍了張照。
十分鍾後,林殊止出現在那條貫通後花園和前廳的走廊裡。
他特地繞了路,讓自己看起來的確是從後花園過來的。
林正安見到他依舊會嫌他慢,說上一堆難聽的話,但是無所謂,他習慣了。
林正安將他帶到前廳,王總已經換了個地方坐著,身上的酒漬也已經清理乾淨。
林殊止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似乎也並沒有很生氣。
他動作緩慢地走過去。
“殊止,還不敬王總一杯賠罪?”林正安半明半暗地示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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